周思甜和男友相識於高中，她是萬眾矚目的校花，卻因生在小城，美貌成了弊處，地痞流氓小混混，隔三差五堵在她回家的路上。老師們不管校外，他們急著趕回家去掙課時費。
誰能想到綠毛男當年也曾是清清爽爽的少年一個，白襯衫上沾著他被揍過後的鼻血，周思甜蹲在路邊，手抖著撕開創可貼，往他青一塊紫一塊的臉上按。
她的眼淚成串往下掉，他伸手替她擦了，卻不防給她擦成了小花貓。他說：“沒事，以後我跟你一起上下學就是了。”
周思甜就哭得更厲害了。
後來就上了大學，周思甜進了一等一的舞蹈學府，曾經的白衣少年卻發揮失誤，勉強上了個三本。不知道是否因為這個，他的性子也漸漸變了。
他開始抽煙，喝酒，染發，紋身。當家裏坦言沒有多餘的錢供他繼續念大學後，他幹脆連學校也不去了，跑來找周思甜同居，由她供自己一日三餐。
他是什麼時候和外頭那些不正經的人混在一起的，周思甜自己也說不清。但他有別的女人了，她卻第一時間就察覺了。那是他們第二次爭吵——第一次是為了他不繼續念書的事。
她總想著或許是自己欠他的，因為她他才不能將全部心思都放在學習上，才高考失利，所以她對他百般遷就，甚至想過就算他沒有大學文憑，等畢業了，工作穩定了，她就跟他結婚。
結婚了就好了，結婚了就知道上進了。
可實際上呢？
“我真是個大傻子。”
黑暗中，周思甜沉靜地罵自己。
蘭琳望著昏暗的天花板無言，這是她從未經曆過的青春。
薑露露就比較直接了：“沒錯，你就是個大傻子。”
蘭琳本還有些擔心，但很快她就聽見周思甜的一聲笑：“薑露露，你真的很討人厭哎。”
“知足吧，多少人想被本小姐罵？”就算看不見薑露露的臉，蘭琳也知道她肯定是翻著白眼說這話的。
“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袁可小心翼翼地問，“就這麼搬走算了？”
黑暗中周思甜的被褥傳來沙沙的聲響，不知是不是她翻了個身，蘭琳她們聽見她帶著鼻音的聲音：“馬上就要清校了，我明天就出去找住的地方。”沒有了男朋友，她依舊還是要去找實習機會的。他可以選擇墮落，而她已經陪他很久了，該回去自己的路上了。
蘭琳放在枕頭邊的手機震動了下，她拿過來看了眼，是袁可發在她們三個人的小群裏的，她說：要不，讓她跟我們一起去趟海邊吧，剛好可以避開那個男的，順便散散心。你們懂得，失戀的人嘛。
袁可可真是個好人。這是蘭琳的第一想法。
薑露露的回複比她的更快，她打了一串省略號，但很快就又跟了一條：我倒是無所謂，就怕她不想來。
蘭琳更無異議。
袁可於是清了清嗓子，說：“那個，不然你跟我們一起去旅行吧？我們打算明天下午就出發，去看海。我們四個還沒一起出去玩過呢。”
周思甜半晌沒有說話。蘭琳她們都以為她是不是睡著了，但很快就聽見從她那邊傳來的抑製不住的哭聲，在這深夜裏格外明顯。
還未到暑假旅遊高峰期，海裏還不至於像下餃子，蘭琳她們躺在租來的沙灘椅上，能望見碧沉沉的海。
更遠處有人在玩白色的帆船，在浪頭靈活地搖擺，那是蘭琳羨慕不來的發達運動神經——說來慚愧，她雖是個從小就跳舞的，但對於水上項目幾乎可以說是一竅不通。
薑露露和袁可遊泳回來，見周思甜就算是坐在遮陽傘下也要不停地補著防曬霜。薑露露知道周思甜會遊泳，學校的室內遊泳館她們就碰到過，所以她激著周思甜：“都來海邊了，你這會水的不下去豈不是白來一趟？”
周思甜正往緊實的大腿上抹著防曬，她頭也不抬：“我可不想被曬成黑炭，這年頭已經不流行小麥膚色了。”
薑露露看了眼她已經被曬成兩個色的胳膊，咬了咬牙：“我果然還是對你喜歡不起來。”
周思甜直起了腰，注視了她：“彼此彼此。”
蘭琳抱著個椰子吸，一副看好戲的神情。薑露露才要將戰火燒到她身上，就聽見邊上有女生在竊竊私語，神色間是掩飾不住的喜悅。
“真的是木澤哎，小道消息果然是真的，他來這裏拍廣告了。”
“那不就是了？我說怎麼那麼多人圍一塊呢，剛剛妮娜跟我說我還不信呢。”
“你們說咱們現在能過去要個簽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