綦清清並沒有多深厚的功夫,她不過是和曦兒一起受過些用毒和用刀的訓練,都是些取人性命陰狠招式。方才她趁外麵亂著,用挽在發髻上的蝴蝶簪偷襲了馬車上的兩個侍衛。
那蝴蝶簪是特製的暗器,簪頭鋒利無比,綦清清出手極快,頭一個侍衛被殺時甚至未來得及發出半點聲音。另一人見狀便飛快地撲身上來,他的配刀被小廝奪了去,一邊要顧著從身死的同僚身上拔刀,一邊還要抵擋綦清清的殺招,一時間竟忘記向車外招呼。綦清清用左臂生生受了他一刀,右手中的簪子趁勢迎麵推進,侍衛頃刻間便沒了聲響。
綦清清從馬車側麵的車窗爬出,快步躲入了街邊的暗巷。她左臂的刀傷深可見骨,此時早已血肉模糊,她強忍著劇痛,恨不能即刻便回到將軍府去。冬夜裏寒風刺骨,饒是綦清清身上披著尹興賞的上好的玄狐鬥篷卻也經不住凍,她隻覺得渾身又冷又痛,緊咬著牙快步疾行時又聽到身後有馬車駛來,內心驚懼地回頭查看時竟腳下一滑,重重地倒向了路邊的雪水中。
趕車的正是司徒家的車夫,司徒禾陪著父親去丁廣府上用膳,飯後二人有政務要聊,司徒禾便見縫插針地帶上車夫去買自己喜歡吃的香酥鴨。察覺車夫停車,司徒禾剛探出頭便看到了綦清清,見她正掙紮著起身好不狼狽,司徒禾連忙對車夫說,“快去扶一扶。”
綦清清看清來人是位小姐,即刻便跪到了車下,司徒禾被嚇了一跳,“姑娘這是幹什麼?不是我們撞了你麼?”
車夫看向自家小姐忙不迭地搖頭,便聽綦清清楚楚可憐地懇求道,“奴婢是將軍府的人,剛剛犯了迷糊跟主子走散了,這會兒實在冷的厲害,可否求小姐容奴婢搭乘一道?”
丁廣和司徒德都是東宮僚屬,在朝中與龐家的兩位將軍向來立場不同。但朝堂之事無關內宅,更何況司徒禾見綦清清瑟瑟發抖地跪著,半邊鬥篷都沾滿了雪水,便於心不忍道,“姑娘快快請起,我們送你回去便是。”
綦清清一路謹慎地藏著傷,到了龐府門口仍不忘借著來日答謝的由頭詢問司徒禾的名字,司徒禾自然不想與龐府有過多的牽扯,連連擺手婉拒道,“這等小事不足掛齒,夜黑天冷,你快些回去罷。”
綦清清也不再糾纏,又道了謝便下了馬車,隻等他們走得遠了這才繞到了龐府偏門入了府去。
司徒禾剛趕回丁廣府上便撞見了等在門前的父親,司徒德向來不拘著她,上車後看到油紙包著的鴨子笑道,“你倒會吃。”
司徒禾心疼地摸了摸已經冷掉的鴨子說,“本來不用這麼久,我們繞路去了將軍府一趟。”
“將軍府?”
“是將軍府的婢女,我看她凍得可憐便送她回去。”
司徒德若有所思,便聽司徒禾感慨道,“將軍府還真是財大氣粗,一個婢女竟都穿上好的玄狐披風。”言語間她頑皮地朝司徒德昂了昂下巴,“爹,你那點俸祿是不是都快不夠我吃鴨子的了?”
尹尚前腳剛得了柳雲浩的消息,後腳綦清清便被龐平澈悄無聲息地送到了陵王妃沈晴麵前。沈晴近幾日為著陵王的事茶飯不思,這會兒見綦清清在麵前跪著,心口的鬱結仿佛愈發的重了起來。
沈晴滿心厭惡,冷淡道,“王爺與你不過是露水情緣,既已打發了你,怎麼還有膽子入府來糾纏?你當這陵王府是什麼地方?”
綦清清抬眼看了看沈晴,怯懦地說,“王妃,是奴婢糊塗了,是奴婢害了王爺。”
沈晴不明所以,便聽綦清清微微道,“奴婢和龐曦兒都是受啟王指使,求王妃明察。”說罷像是怕沈晴不信,綦清清連忙露出了自己左臂將將包紮過的新傷,黯然道,“我們姐妹原本對啟王忠心耿耿,今日我卻險些被他滅口。既然有幸逃脫,如今便是拚上這條命,我也想為王爺洗刷冤屈。”
見綦清清左臂的刀傷駭人,沈晴不免信了三分,正色問道,“啟王如何指使你們?”
“王爺把我安置在城南一處外宅,啟王吩咐曦兒在宮中對太子動手,隻等陛下來日徹查到我身上,屆時便可借我的出身誣告王爺蓄意謀害東宮,嫁禍龐府之罪。”
“如此說來,王爺根本不曾逐你出府?”
綦清清沉下頭,“不曾。”
沈晴心中一痛,怒極反笑道,“若真如你所說,啟王為何不按計劃行事,要提前對你動手?”
“自宮中出事後我便惴惴不安,每每想到王爺待我待我一片真心我便”
沈晴一聲冷笑,“你便後悔了?”
綦清清把頭埋得更低,“啟王發現我有了身孕後便不再信我他疑心我會倒戈,便想對我下殺手”
龐平澈設局之初便為綦清清備下了假孕的秘藥,這本是宮門侯府中女子暗地裏爭寵的手段,卻也是要拉陵王下馬的殺招。綦清清的身孕會是她心甘情願受陵王驅使的最好證明,原本是步要把龐府摘得幹幹淨淨的算計,現下不過順勢用在了啟王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