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晨陽新鮮蹦出,破了黑夜的沉寂,曙光撒向地麵,照亮萬家炊煙,世間重新喧囂起來。
外間堂屋好似有些響動,莫致之睜眼,發現她居然和衣躺在床上,身上蓋著厚厚的被子,隻是頭尚有些痛,應是宿醉未清。
慢慢起身,自內室來到堂屋,晨光投射入內,昨夜的一室狼藉已消失不見,唯留一室清淨,幾個丫鬟尚在細細收拾,見到莫致之,俱是深深萬福。
“姐姐醒了。”晨光中的蕭世幸身材挺拔,豐神俊朗,揮手遣走丫鬟們,麵上笑容清淺溫和,“姐姐昨夜醉了,我便顧不得避嫌將姐姐扶入房內,之後我四人各自回家,留姐姐一人安睡,請姐姐安心即可。”
不想蕭世幸見麵倒先顧及她的顏麵,莫致之慚愧一笑:“有勞,我這個做主人的倒是失禮了。”
“無妨,請姐姐先去洗漱再用早膳。”
桌上還有個花梨木鏤空五層食盒,應是蕭世幸一早拿了過來的。
“多謝。”莫致之說罷,出來院中,看著灑滿陽光的幹淨庭院,饜足的伸了個懶腰,有人看顧的感覺甚為愜意。
洗漱之後,莫致之回到堂屋。
蕭世幸將食盒打開,取出早點,有白粥,茯苓餅、木樨糕、羊肉小蘿卜、四色佐粥小醬菜。
“多謝小王爺。”莫致之見到美食色香味俱全,不禁喜笑顏開。
“姐姐先用。”蕭世幸見莫致之開心,也漾出了炫目笑容。
莫致之拿起一塊木樨糕嚐了一口,不禁道:“嗯,這糕當真香糯。”
“這是馥味齋的木樨糕,味道尚可,姐姐喜歡就多食些。”蕭世幸一臉寵溺,笑看莫致之不甚淑女的吃相。
莫致之笑容甜美:“小王爺怕是記錯了,馥味齋是賣胰皂的,這應是福味齋的木樨糕。”
“福味齋麼?”蕭世幸雙眼澄澈透亮,眼底閃過狡黠,麵上笑的溫柔,“還是姐姐記性好,本王不曾親自買過,應是記錯了。“
大概是蕭世幸貴人多忘事,莫致之並不往心裏去,細細品嚐美食,期間抬手揉了揉太陽穴。
這動作牽扯了蕭世幸的目光,柔聲詢問:“姐姐可是頭疼?”
莫致之點點頭:“應是昨夜宿醉。“
“食盒中還有天麻頭痛丸,姐姐可吃一劑緩解頭痛,不過,昨夜姐姐睡的安穩,我倒是徹夜奔波。”蕭世幸含笑自嘲了一番。
莫致之一邊讚歎蕭世幸心細如發,一邊好奇問道:“小王爺昨夜去了何處?”
蕭世幸斂了笑容,眼神陰鬱起來,“此次魏家村,本王又遭人誣陷,隻怕是有人蓄意害我,昨夜我去刑部審了那小尼姑南沁。”
莫致之的小師妹南沁因殺害了緣師太,被判了斬監候,如今關押在刑部大牢,等朝審複核,蕭世幸去見她應是想要查清她受何人指使。
莫致之凝神問道:“她可說了什麼?”
“她說她私藏有秘密。”蕭世幸坐進莫致之身旁椅中,麵露神秘,黑眸深邃。
“什麼秘密?”莫致之糕點也不吃了,盯緊蕭世幸,神情緊張起來。
蕭世幸雙眸閃著光,一字一句回複:“她說她是穿的。”
“什麼?她也是穿的?”莫致之衝口而出,這忽如其來的消息著實驚了她。
蕭世幸垂眸,長睫掩住眸光,嘴角勾起,緩緩問道:“姐姐為什麼說也?難道姐姐也是穿的?”
“不不,我隻是有些驚訝。”莫致之忙在腦中找補托辭。
蕭世幸抬眼,漆黑眸子泛著光,緩緩靠近了些,呼吸在莫致之耳邊,吹的莫致之心頭發慌,“那姐姐知道什麼是穿的嗎?”
莫致之在蕭世幸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心猛地跳了起來,“並不知曉,我怎會知。”
蕭世幸身子繼續靠近,已近耳鬢廝磨,嗓音低磁柔如暖風,“那姐姐為何昨夜親口承認是穿的?”
莫致之感覺耳朵發燙,臉上發燙,心髒更是要跳出胸口,“小王爺說笑了,吃醉後說的都是胡話罷。”
“我還以為姐姐是酒後吐真言。”臉邊的蕭世幸笑的狡黠,嘴唇帶著亮,看著軟糯美味。
莫致之好似聞到鬆柏雪香,聽到耳邊柔軟私語,瞧著魅惑薄唇,有些暈厥衝動,急忙站了起身,掩飾一身的狼狽,“醉話罷了。“努力平息呼吸,莫致之轉移話題問道:“那南沁還說了什麼?”
蕭世幸了然一般,懶散倚回椅中,嘴角噙著淺笑,“她要見一見你。”
南沁被關進刑部死牢,整個牢房陰暗冰冷,空氣中充滿腐朽臭味。
小尼姑受了笞刑,腳上又被銬上鐐銬,一身粗麻緇衣破了多處,雪白小臉凍得發青,隻萎靡靠在牆角。
有人影來到牢門,南沁驚慌抬眼,神態好似進了狼窩的小獸。
牢門被拉開,莫致之換了一身青色便服,隻身一人進到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