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同學的爸爸是食品公司的辦公室主任。
黃瀚至今都記得那個屋子裏烏煙瘴氣,一台九寸的黑白電視前圍坐了幾十人。
然而運氣不好,無論怎麼調,電視裏就是沒圖像隻有雪花,幾十人居然一直等了一個多小時才悻悻而歸。
因此黃瀚第一次看電視的經曆變成看了一個多小時那台醜陋的小電視機,太苦逼了。
人民群眾最大的娛樂依舊是看電影,電影院和人民劇場不管放什麼爛片都是人滿為患,單一部印度五十年代的電影《流浪者》就反反複複放了不知多少次。
越劇電影《紅樓夢》上映之時,一票難求,不少人騎著自行車趕五十裏路前往臨近三水縣的海陵市,累死累活騎車大半天,僅僅為了一睹為快。
其實三水縣、海陵市的方言跟紹興方言迥異,簡直是雞跟鴨講,能夠聽得懂越劇唱詞的人連百分之一的不足,即便如此也阻礙不了成千上萬人純粹瞎湊熱鬧。
每逢六一兒童節黃瀚都會跟小朋友一起享受一場免費電影,要不就是西德電影《英俊少年》要不就是國產電影《紅孩子》。
八一年的娛樂之匱乏可見一斑,故而才有劉蘭芳播講《嶽飛傳》的時間段連犯罪率都直線下降。
那是因為街上沒什麼人,大多數人包括街頭混混都找地方聽嶽飛傳去了。
《射雕英雄傳》的故事一直到兩千年以後都經久不衰,娛樂性何其大也,哪怕不帶感情色彩直接讀書都能夠吸引人。
黃瀚不僅僅忠於原著,還講得繪聲繪色,還點評出場的角色進行互動,對於十一二歲的孩子們來說,當然如飲甘泉,不火才怪。
在第三節自習課上,小韓老師又找正在輔導成文革做作業的黃瀚談話,倆人沒有走遠,就在教室外不遠處的操場上。
“老師看到你在讀四年級的語文書,你看得懂嗎?”
“看得懂,一堂課時間能夠熟讀三四篇必背課文。至多三四天,就沒有什麼必要再花時間看四年級語文書了。”
小韓老師有些驚訝,感到不可置信,問道:“難道你是天才?”
黃瀚很肯定道:“不是,我也就是這段時間感覺好,記憶力還行。”
“那你接下來怎麼打算?”
“老師,您能不能借幾本書給我看,我不要看小說,我想熟讀桃花源記、滕王閣序、少年中國說、想讀唐詩宋詞,徐誌摩的詩、朱自清的散文……”
“這些書老師也不全有,但是老師可以幫你借,下周我就可以把《唐詩三百首》借給你看。”
黃瀚說的這些內容早晚要學到,趁著現在記憶力好,時間充沛,多學點,進入初中、高中之時總會輕鬆許多。
他道:“謝謝老師,您放心吧,我會愛護書籍。”
“嗯!老師相信你。隻不過你要老老實實告訴老師韓小瑩是怎麼回事?你能不能改一改這個名字。”
黃瀚訝異道:“我忠於原著,哪有權力篡改書裏角色的名字?”
“這真是書裏的原名?”
“當然是,不出三年估計就會有《射雕英雄傳》這部書上市,那時大家都會看得到。”
“原來是巧合啊!嗬嗬……”
“哈哈,老師,你有沒有發現這好像也是一種緣分呢。”
“嗯,是挺有緣的,老師其實蠻喜歡韓小瑩這個角色。”
“老師也有俠義心腸,估摸著沒多久就會有同學背地裏叫你韓俠女了。”
“不許給老師起外號,隻要我聽見誰喊韓俠女,肯定罰你站著上課。”
“攸攸之口哪裏受我控製,老師你不講道理啊!”
“還悠悠之口,你就是始作俑者,不罰你罰誰?”
“跟女生講道理的男生肯定是傻子,古人誠不欺我。老師再見”
“你什麼意思?別跑,把話說清楚。”
黃瀚根本不回頭,心道:跟你說不清楚,不跑還能怎樣,反正現在我還是個小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