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人站在旁邊,更是抖若篩糠。
姓杜的低頭看了橫屍在地那人一會兒,緩緩抬起頭看向我:
“二哥,結義時發過的誓言,不作數了?”
我發誓,這時我的言行完全不受自身主宰。
但是,從剛才站起來的那一刻,到古劍在那皮笑肉不笑的家夥頸間開出‘紅花’,一舉一動,無一不深合我心意。
姓杜的話音沒落,我手中的古劍劍刃,已然搭在了他肩頸上。
姓杜的猛一哆嗦,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二哥……”
那兩個被呼喚出來的童子,更是嚇得雙雙跪倒在地,頭頂甲板,跟摸著電門似的哆嗦的不能自已。
劍刃緊貼著姓杜的脖子,我和他對視,片刻,開口道:
“仙樹在底倉,鎖匙為大哥所保管。昨夜老四和大哥吃酒入深夜,今朝仙樹上的九枚仙果看似灰飛煙滅,其中之一的枝梢卻有人為折斷的痕跡。”
姓杜的眼神一凜,再次看向死屍,“老四……老四偷吃了仙果?”
‘我’緩緩點頭,“狼子野心,即便不是,我也當是他了。如若仙樹之果,真能令人長生不死,那麼,我便等他還魂歸來,找我報仇便是。”
姓杜的見機也是極快,當即抬頭對那兩個童子說道:“立刻騰出一艘船,單單收斂四爺遺體!”
繼而看了我一眼,再看看地上那女孩兒屍首,又道:“再單辟一小舟,將鏡兒和今晨為我所殺之人並骨其中……海葬!”
不知道為什麼,我腦子裏的某根筋,突然詭異的跳了一下。
然而,行動卻仍不受控製,緩緩收回古劍,雙手捧著交還給了大胡子。
大胡子還劍入鞘,和老五齊齊看了我一陣。
我衝兩人擺擺手,邁步走到那女孩兒的屍首前,盤膝坐了下來,雙手掌心向上,擱置在雙膝上,最後看了女孩兒的麵容一眼,緩緩垂下了眼簾。
我的行動是完全不受控製的,但這一個細節,卻讓我如遭雷劈電噬,一時間思緒混亂到了極致。
那是因為,這最後的一眼,竟讓我發現了第三張熟悉的麵孔!
女孩兒從船艙出來的時候,一直是低著頭的。而我一直都坐在條案後,一直都沒抬眼皮。
這時‘我’盤膝坐在女孩兒屍首前,看樣子,是想替她超度。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我看清了女孩兒的臉!
‘我’口中開始低聲誦念起了經文法訣之類,但我本人的心緒,實在是到了混亂不可承載收斂的地步。
這女孩兒我認識。
她居然是……
良久,‘我’睜開眼皮。
又沉默了片刻,大胡子終於忍不住輕聲問我:“二弟,現如今,我們何去何從?”
我沒再看那女孩兒,攏了攏闊大的袍服,緩慢起身,抬眼望向一個方向:
“我不會再見王上,但故土難離、狐死首丘……記得早年間遊曆江野,我曾經在極北之地,見過一處四靈守望的所在。咱們不求大富大貴,不求長生……大哥,老五……三弟。如無異議,我們立時返航,帶著這些孩兒回歸中土,到那四靈之地,安身立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