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驚變(1 / 1)

正在胡亂地做著惡夢,鈴聲響了,六點鍾了,應該起來上早讀了。感覺頭有些昏昏沉沉的,眼睛發酸。我想,可能是沒睡醒的緣故吧。洗漱完,隨著人流開始了漫無目的的又一天。

語文老師動情地講述著“此情可待成追憶,隻是當時已惘然”。我卻什麼也聽不進去,感覺腦袋沉的快要掉下來,眼睛酸脹,渾身無力。看來是生病了。熬到中午,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回到寢室。此刻已經沒有力氣再管其它任何事,隻想倒頭大睡。

渾身燥熱,好像身處火海,迷迷糊糊又感到出奇的冷,渾身卻黏黏的,頭上像套了緊箍咒,快要裂開。夢見沒考好,老師瞪著大眼睛。又夢見自己一個人迷路了,恐懼襲來。

我還在寢室裏,我醒了。撐起身體才發現僅剩我一個。糟了,遲到了。我一慌,趕緊下床。更糟糕的是,我被鎖在了寢室。我連生氣都懶得生,嗬自從來到這裏,倒黴的事情可不隻這一件。

躺在床上渾渾噩噩過了一個下午。

正如自己預料,晚上,果然被叫到辦公室。

我深吸一口氣,有些緊張。推門進入。李蓉正襟危坐。聽見聲響,並沒有回頭。

“下午幹嘛去了?”

“我生病,中午睡過了被鎖在寢室。”

“嗬,你寢室其他人都是死人?”李蓉轉頭看著我,從他的眼神中,我讀出了“輕蔑”。

我沉默。

“好了,出去吧。”

我不敢相信,這樣結束了。我遲疑,但還是走了出去。

一出門,我呆住了,爸媽赫然出現在門口。天真的我,一時間竟然還以為他們是來看我的,直到他們看看我,走進那道門。我明白了,我被叫家長了。一瞬間,恨意充斥了每一個毛孔。

我出身農村,活在城市。不論我有多難受,多失落,生活有多失敗。我都會笑著向家人報平安。因為我知道他們有多不容易,我不會讓他們跟我一起痛苦。而現在,一切都白費了。就是那種,從天堂墮入地獄的感覺。內心的失望化作強烈的恨意,恨意又轉化為滿腔的憤怒,甚至可以感受到憤怒沿著經脈在全身遊走,幾乎不能控製。

就在那扇門裏,就在裏麵,木製的門,鐵質的門把手。我不知道裏麵發生了什麼,將會發生什麼。隻感到憤怒漸漸占據大腦。絲毫沒注意,眼前淡黃油漆的門上出現一條黑色的線,像一條小蛇,自上而下蜿蜒。漸漸分裂,擴大,像種詭異的花紋漸漸浮上淡黃色的大門。鐵質的門把手漸漸扭曲,“啪”的一聲,纖細的把手柄斷裂,落地,發出一聲悶響。我心一驚,抬頭,赫然發現,原本光潔的門麵上,已經布滿裂紋,門把手斷裂。我腦子一片混亂。是我做的?不是,一定不是的。可是。我慌了。

門忽然開了,爸爸走了出來,媽媽跟在後麵,我抬頭看爸爸的臉,沒有表情,緊抿著嘴唇。媽媽對我笑笑,極不自然。我明白,我徹底完了,最後一點尊嚴與信心都被摧毀了。我跟著爸媽,走入黑夜。

一路沉默,媽媽開口了,說的很平淡。

“下午你們老師打電話,說你出事了。我跟你爸趕緊求村長,給人掏了二百塊錢,才搭車來到這兒。”

我不想說任何辯解的話。

到了校門口,我是不被允許出去的。爸回頭說話了。我看不清他的臉。隻聽見他說:“回去吧,我跟你媽找個旅館,明兒一早就回村。”我應了一聲。望著他們的身影消失在門外大街的拐角處。

我獨自返回,漫步在昏黃的路燈下,心裏五味陳雜。抱腿坐在路燈下,望著燈火通明的教學大樓。恨意已不再那麼強烈,多了一層憂傷和無奈。風吹過,卷走幾片落葉。是秋天了。

我站起。

我決定了,未來的日子,我要自己創造,我要做一回真正的自己。誰也不能阻礙我的步伐。

扯下校服上衣,我狠命把它拋進黑暗。心理有種瘋狂的坦然感。我瘋了。

我想我真的瘋了。“要瘋就瘋到底吧!”“在沒有比這更糟糕的事了”我對自己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