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都城長安被皇宮傳來的消息鬧得沸沸揚揚,人心惶惶。
南陽長公主因為身染天花,病情嚴重,皇上下令在西涼山為南陽公主舉辦法術大會,治療頑疾。
相士姑信子帶領幾百名宮中方士來到西涼山“采集日月精華,吸收萬物能量”修煉金丹,在修煉金丹的過程中,姑信子手拿符籙口中念念有詞,還夾雜著各種奇怪的表演,密密麻麻的圍觀群眾被皇家士兵隔離在三米開外,大家屏住呼吸看得格外認真。
一係列表演結束後,姑信子在方士的幫助下把奄奄一息的南陽公主放在架起的鐵架上火烤,與皇上一起坐在華蓋下的貞貴妃忍不住緊張起來。
“貴妃不用緊張,姑相士的法術還是很靠得住的。我雖然不懂道術,但也略知一二,這叫做盜天地精華,奪命數造化。”皇上安慰道。
“可是這熊熊烈火,我怕會燒痛了九公主,她現在深陷昏迷,疼也說不得,痛也喊不得……”貞貴妃緊張,說話時把交叉在一起的雙手指節都捏白了。
“不用擔心這火!”對姑信子信心滿滿的皇上輕鬆笑談著解釋,“這是‘伏火’,能滋潤人體五髒,長公主熏蒸這伏火之後,五髒之氣和合混融,助益長壽。”
一直惴惴不安的貞貴妃聽了皇上的解釋勉強笑了笑,虔誠地念了一聲“南無阿彌陀佛”再無他話,在這生死的緊要關頭,即便是貴為公主和妃子,怕也隻能聽天由命了。
“放心吧,這隻是以毒攻毒,我們的長公主很快就會好起來的。”皇上話音剛落,半山腰突起一陣邪風,接著天空翻臉比翻書還快,旋即陰沉起來。
本來西涼山的天氣就變化多端,風起不大一會兒,便大滴大滴的落起雨來。
圍觀的眾人急著逃避這妖風邪雨,便三三兩兩地快速下山而去,留下不多的圍觀群眾和皇親貴族誠惶誠恐地陪著皇上。
風越刮越狂,雨越下越大,正在姑信子手忙腳亂想讓南陽公主起死回生的關鍵時刻,鐵架下丹鼎裏的伏火卻熄滅了。這時,隻聽得姑信子一聲哀嚎,整個西涼山都寂靜下來了。
“長公主,你可千萬不能撒手西歸啊!”衣衫漸漸被雨水打濕的姑信子跪在丹鼎上的鐵架旁,身體匍匐於地,悲痛萬分。
他這一跪,他身後的幾百名方士也整齊劃一地跪了下去,這就等於對眾宣判了南陽公主的死刑了。
皇上看了這陣勢,顫顫巍巍地從龍椅上站了起來,語無倫次地問,“姑相士,你這是……什麼意思?”
“皇上,臣罪該萬死,南陽公主回天乏術,已乘仙鶴西去。”姑信子哭得感天動地,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幾百名方士也跟著聲淚俱下,嗚呼哀哉。
“你說什麼?”皇上顫抖的音聲中掩飾不住震怒,圍觀的群眾也跪了下去。
“南陽……”貞貴妃顧不得大雨瓢潑,衝過去伏在南陽公主的身上痛哭起來,“蒼天啊,你還我南陽公主。”
看著哀毀骨立的貞貴妃,香鸞音繞開重重跪著的人們,邁著沉重的步伐來到她身邊照顧她。看香鸞音出手撫慰,帶來的兩名貼身丫頭才敢出手攙扶貞貴妃。
從西涼山歸來後,貞貴妃便因為淋雨而得了風寒病倒了。皇上本來要治姑信子的死罪,卻因為要為貞貴妃治病而保留了他的性命。
“姑信子,南陽公主既然已駕鶴西去,朕就暫且不治你的罪。貞貴妃現在得了風寒,你趕快煉製出上乘的丹藥將她醫好,否則的話,小心你的腦袋!”在太和殿上朝的時候,無心聽政的皇上當著文武百官對姑信子下了死命令。
“臣遵旨,臣謝皇上不殺之恩。”
“皇上,姑相士雖無再造之術,但也罪不至死。他死罪可免,但貞貴妃生病一事,還是請太醫看看為好,我們不能完全把希望寄托在姑相士的丹藥上啊!”孤獨信不敢再讓女兒冒險,言辭懇切陳情,希望皇上改變治病的方法。
“孤獨大人這是信不過姑相士的道術嗎?”與孤獨信一向不和的宇文泰立馬責問道,“作為天朝相士,姑道長可是國教道家的一塊寶,豈能在這個節骨眼上遭受懷疑。如果誰都隨隨便便質疑道家,國將如何為國?家還如何為家?國家還怎樣統治千千萬萬的人民?”
“是啊,姑信子,我們在這個節骨眼上雖然不能懷疑道家的法術,但你一定要給我們一個交代,將功補過!否則道教覆亡之時便是你的忌日。”一向信奉道教的皇上在失去了心愛的長公主之後意誌也開始動搖了。
“皇上,丹藥性溫,適合頤養天命,防禦疾病,可是貞貴妃的風寒已經深入骨髓,臣以為讓太醫來醫治更為妥當。”孤獨信救女心切,執著頑固,奈何皇上主意已定,他老人家也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