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杭城城內不設宵禁,但城門隻開至淩晨。
城頭的鍾塔會在夜晚零點時,借由發條的剩餘動力,擰動齒輪,通過連杆與拉索,拉起吊橋並關閉城門。
同時,也隻有當城門被關閉時,為鍾樓供能的靈能核才會停止輸出,開始進入靈力的蓄積階段,直到清晨六點,四座鍾塔齊鳴,城門被重新打開,靈能核將完成充能,開始為塔樓提供當天運行所需的動力。
也就是說,除了戰時,青杭城的門禁是不會因人為的操作而出現偏差的。
州督仲聞的長子,仲康,此時就在南城樓上,抬頭看了看身後的大鍾,已經淩晨兩點了,但他卻還不能休息。
“公子。”穿著甲衣的南城守將走到仲康身邊,為他披上了一件厚實的大衣。
這位麵相敦實的中年將領是仲聞的老部下了,當年還在“淩雪軍”的時候就跟著仲聞,仲聞升官,他也就隨著從鳥不拉屎的摩多州來了洛水,如今督管城門署,也算是青杭城的實權人物。
搓了搓手,老將回過頭看了看遠處譙樓裏的亮光,又看向仲康:“就這麼晾著,不合適吧?”
身上穿著薄甲,剛剛又披上了大衣,以仲康這快兩米的個頭,又不是春冬夜涼的時候,該不會冷才對。
可事實上,仲康同學現在臉上的表情,活脫脫像是從雪明州剛爬出來似的,僵得連嘴唇都抽不動。
“不是我想晾她。”仲康再一次強調:“我是真不敢跟她獨處!”
老將一臉擠兌地看著他:“老仲不準?”
“這還用問嗎?!”
仲康痛苦啊:“早前她主動來找我的時候,我還暗自得意了許久,心想著本公子果然魅力非凡,連林家小姐都按捺不住。”
“回想我二十多年,堂堂州督之子,沒養過鳥、沒鬥過蟲、沒打過彈珠、沒上過賭坊,我鬧市沒騎過馬,青杭四十一家青樓我一個沒去過,一把年紀了還是個處。”
“我在青杭這大染缸裏也算是出淤泥而不染了吧,講道理,這有幾個大家閨秀仰慕我嚴於律己也是很正常的呀,怎麼就讓這林家小姐給盯上了呢?!”
老成插了一句:“林小姐咋就不算大家閨秀了?”
仲康反瞪了一眼:“你見過哪個大家閨秀淩晨兩點多不回家,賴在別人單位騙吃騙喝的?”
“林家還用吃你的喝你的?”
“我跟她出趟門,能花我半個月奉錢!”
成將軍一臉不屑:“那你爹給的也太少了。”
“她來的時候頭上那支雪胎玉簪你看見了嗎?”
“看見了。”中年將領頓了頓,隨即一臉驚恐地看向仲康:“臥槽,你買的?!”
仲康痛苦地摸著胸口:“你是不知道啊,她在來庭軒拿著那簪子,抬著頭眼巴巴地看著你,張口一句‘仲康哥哥,我好喜歡這支簪子’,然後整個店裏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盯著你,好像你不買給她你就是個畜生一樣!”
人林家小姐什麼身份,會差這一支簪子的錢嘛?人恁大一個美少女,給你一個掏腰包的機會那是在讓你表現呢,看你那摳搜樣——是吧,所有人都是這麼想的吧?!
老成將軍艱難地咽了口唾沫,那雪胎玉簪的價他倒是聽媳婦提過一嘴,滿打滿算,他這城門署總長的工資,不吃不喝攢個半年,應該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