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見那些東陵軍為了保護一個人,全部戰死沙場。看見那個人獨自一人騎馬進入了這座去靈山。”季涼問許安歸,“這座去靈山裏到底有什麼?讓那三千精騎的舍棄了性命也要護你過來——而你,在如此危急的情況下,放棄了回營求救的機會,也要獨自一人前來?”
許安歸頷首,沉默不語。
季涼看著許安歸,宛如鬼魅地一笑:“這山裏藏著很重要的秘密罷?”
許安歸抬眸,手中劍刃已經半身出鞘,身側有殺氣伴著微風肆溢:“季姑娘……是知道什麼?所以特地在這裏等我的?”
季涼目光從許安歸身上掃過,絲毫不畏懼許安歸身側的那把銀色長劍,聲音如同去靈山山澗微涼風一般清冷:“我知道的,你未必不知道。”
許安歸死死地盯著季涼,心中暗自思量,從一開始見到這個女子的時候,他就覺得有些奇怪。
方才試探她會不會武功,哪怕是瀕死,她的眼底宛如滄海深處的幽暗一般,不可窺探。
她不反抗,略顯蒼白的小臉上,始終平靜得宛如一灘死水。
她不怕死……
不,畏懼死亡是人的本性。
她並不是不怕死,而是——她知道他,她了解他!
她清楚地知道他的品性,知道他方才那樣是試探,所以才不做絲毫地反抗!
這個女子幽黑的眸低,好似有著萬仞深淵一般,藏著許多秘密。
這樣一個看上去不過雙十年華的少女,居然有這種深沉的心思,恐不是一般人。
現在,她明知道他放棄了三千精騎的性命,獨自一人前來是為了那深山之中的可疑的寨子,還要義無反顧地跟著他去那九死一生的殺場。
或許,這女子心中盤算的是……
幾個念頭回轉下來,許安歸似乎是想明白了什麼,緩緩問道:“姑娘救我,也是為了進入那個寨子?”
季涼聽到許安歸問出這句話,森然陰寒的眼眸裏有了一絲地鬆動。
她回答:“是。”
“姑娘為什麼要去那個寨子?”許安歸又問。
季涼收回目光看向去靈山深處:“你為何而來,我便為何而來。”
許安歸蹙眉,她也是為了救人而來?
片刻沉默之後,許安歸轉了話頭,問道:“姑娘來到這座山有多久了?”
季涼回答:“三個月有餘。”
三個月!?
是了,如果她已經來這裏三個月,都未能達成自己的目的,那麼他此去恐怕也少不了這個女子的助力。
最少這女子可以帶他繞過前方烏族寨子外麵設置的重重哨崗,把他平安地帶到寨子外麵。
隻要到了寨子外麵,他能做的事情就太多了。
想到這裏,許安歸緩緩收回出鞘的劍刃,向前走去:“既然我們目的相同,姑娘可願意與我合作?”
季涼眉眼微揚:“我,正是為此而來。”
夜幕落下,月光下的去靈山被鍍上了一層銀霜。
月銀如水,穿過樹蔭,落在青草之上,似有漫天星河從樹葉縫隙中漏下了一地碎玉星光。
兩個黑影在這片碎玉星光之下,緩緩地向山林深處那幾處火光靠近。
“子時換崗,大約會有一刻鍾時間,是我們機會。”其中一個黑影聲音玲瓏清脆,是季涼。
“從哪裏摸進去?”另一個黑影聲音低沉有力,是許安歸。
“跟我來。”
季涼曲著身,向著寨子不遠處的一處矮岩摸去。
許安歸看不出那處矮岩有什麼獨特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