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乃蜷縮著基本已經濕透的身體,靠在鐵籠邊緣用著驚恐的眼睛注視著無法目及的漆黑。
沒有光芒,沒有聲音就像被封閉在打圍巾中的黑暗,如不可能脫出牢籠的悲哀幼鳥。
好冷、好累、好餓——渴求溫暖,渴求光,渴求食物。
不安與痛苦腐蝕著身體和靈魂,不過這對由乃來說隻是平凡的日常之一而已,所以,她沒有埋怨。
在饑餓的驅使下,因為寒冷而抖動不止的手,在看不見的鐵籠裏摸索著像盲者那樣小心翼翼。
然後碰到了,準備食物的盤子——裏麵空蕩蕩的,她感受到的隻有光滑的盤麵。
沒有食物,大概已經被忘記了。
就算是這樣,她也沒有產生怨恨的情緒。
由乃抱住膝蓋身體還緊緊貼著濕淋淋的製服,僅有的體溫在冰冷中慢慢流失。
此時她在回想胃被食物填滿的滿足以及躺在棉被裏的柔軟與浴室裏的那份溫暖。
“對不起……媽媽……”
仿佛不屬於自己的溫熱液體突然湧出了眼眶,少女把頭埋進了膝蓋間靜靜等待漫長的黎明到來前。
“呯。”
球形狀的物體從地板上滾動,直接壯大了鐵籠。
“?”被驚動後少女抬頭望向發出碰撞響動的地方。
“老鼠?”強烈的好奇心作祟下,由乃把手伸出鐵籠,小心的摸索著。
“蘋果?”隻有手掌大小的球體在她的鼻子前發出屬於蘋果的清香氣味。
“為什麼蘋果在這裏……?”“沒有特別的原因,蘋果本來就是要被吃掉。”
“蘋果……本來就要被吃掉……?”
木然的呆望蹲在鐵籠麵前的黑影,努力回想在不久之前還聽到過的聲音。
“啊,就是啊,想吃掉的話就快點吃掉啊。”
似乎在催促由乃,黑影在她的視線中慢慢站了起來。
“你在做什麼?”
由乃沒有把充滿誘惑力的蘋果放進嘴裏,咀嚼果肉,體會沁涼果汁滋潤幹燥喉嚨的感覺。
“‘你是誰?’才是對陌生人的第一個問題吧?算了,跟你看見的一樣,在散步。”
“散步……這裏嗎?”
“啊,在這裏,你的房間裏。”“怎麼進來的?”
“隻是學著以前的一個人慣用偷盜時進入的方式。嘛,也可以當做是入侵。”
帶著戲謔的趣味,聲音在算不上寬敞的居室中移動。
“……這是犯罪嗎?”
由乃捧著保留著那個人溫度的蘋果,有些不可思議的仰望著他。
“性質確實有些類似,如果真的被冠以‘罪犯’的頭銜可是稍微麻煩的事情。”
“……請問你是白天的跟蹤……犯人嗎?”“喂——”
聲音非常明顯的拉長語調。
“雖然不知道你把我跟誰混淆了,但是還是有必要聲明,我跟那種家夥完全沒有關係。”
“可是,犯人有相機……”
“所以才會露出那種害怕的表情?”
她的聲音遲疑了一下,然後誠實的回答“是的……。”
“為什麼在蘋果樹下麵?等誰嗎?”
“隻是有點稍微在意的東西,所以還在觀察期間。”
“……”
“很想知道我究竟在意什麼嗎?”
“是的,非常好奇……但是,就這樣問出來可以嗎?”
少女一直在顧慮著,對方既不是朋友也不是戀人,關係充其量也隻是說過話的陌生人。
“啊——我確實不會回答這個要解釋起來很麻煩的問題。
”“……”“不過如果能構建陌生人以上的關係的話,說不定就可以得到答案了。”
“構建陌生人以上的關係……是指朋友嗎?”
“啊。”
沒有承認或者否定,隻是含糊不清的回答。
“接下來的時間以這種方式度過,也不是件無聊的事。”
說完以後,由乃在黑暗中就再也沒有聽到那個人繼續說下去的聲音,大概他已經離開了這間居室。
“啊呣……”
安靜的鐵籠裏響起了蘋果被嚼碎的微小聲音,就像夜晚的老鼠啃咬廚房剩餘的蔬菜的場景。
這個季節,蘋果還是未成熟的青色果實,使人忍不住皺起眉毛的酸澀立刻在舌蕾擴散。
吃掉蘋果後,由乃終於有了些精神。
她安靜地合上眼簾抱著膝蓋,然後安穩的睡了過去。
期待著黎明與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