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可太陽還沒出來,整座城市散發著潮濕氣息。
又一次來到那個位置上,老大爺仍然不見蹤影,柳茹歎了一口氣,從兜裏掏出一張符咒往天空中一扔。
天空蔓延出一道淡金色的光線,直通往前方。
自己隻是想吃炸雞柳而已。
這光線普通人看不到,就如同那些鬼被送走以後,在他們記憶裏要麼像做了一場夢,要麼幹脆就忘記了。
跟著金線,腳步最後停在一處破土房子前。很難想象,在燈紅酒綠高樓林立的城市裏,還有這種地方的存在。年久失修的木門搖搖欲墜,門前是泥濘不堪的道路。
推開那道門進入裏麵,四散透風的牆壁,陰冷的空氣呼呼往裏鑽。滿地的破舊衣裳,鍋裏發黴的米飯,地麵濕漉漉的,腳踩在上麵發出滋滋水聲。
在最裏麵牆角處安安靜靜坐著一個鬼,他旁邊還躺著一具長滿屍斑,開始腐爛生蛆的屍體。
聽到有腳步聲,抬起頭看了一眼,又默默垂下去。不會有人知道他什麼時候死的,死了有多久。
大家都很忙,當領導的忙著賺錢,普通人忙著賺錢,年輕人忙著賺錢,年老的也忙著賺錢,誰都沒有精力去管別人,明明照顧好自己就已經很累了。
雖然聽起來很難過,可這本就是常態。
送走了老爺爺的鬼魂,至於他的屍體,哎,柳茹說過的,自己不是救世主。
“喂,xx社區嗎?”
——
不行!最近實在太壓抑了,柳茹有些精神萎靡,連鬼都看出來了。
趁她不在家的空當,吊死鬼和死人頭聚在一起密謀著什麼,順帶把小天使拖進陣營裏。
“馬上就到清明節了,這次我讓她多給我燒點。”
死人頭老神在在的來回斜著眼睛,有錢就是好。
“那其他的交給我們。”
三鬼一拍即合,一場風暴醞釀出來。
可柳茹抱著一堆東西回來,心裏還在暗罵,往年都隨便燒一些了事,今年到好,就和列菜單一樣,挑著買。
天黑後,把窗簾拉好,柳茹沒有去十字街口給它們燒,因為這都在自己眼前,對,是它們,三個!
也不用點明火,自己有符咒,可你瞅瞅,這讓買回來的都是些什麼東西,衣服,音響,吉他,準備幹什麼揉了揉太陽穴,柳茹疲憊的坐在沙發上。
門被吹開,幾個鬼飄出來,在柳茹驚訝的眼神中,小天使穿著裙子轉了一個圈,手裏拿著一個麥克風,軟軟說道
“清明節聯歡會,正式開始!”
吊死鬼把頭發束在腦後,露出一張清秀的臉龐,懷抱一把吉他,死人頭坐在音響上按動開關,順便當起氣氛組,頭頂的燈散發紅黃顏色一閃一閃,還從廚房裏順了兩根筷子和臉盆。
首先上場獻唱的是小天使。
“小螺號,嘀嘀嘀吹,海鷗聽了展翅飛
小螺號,嘀嘀嘀吹,阿爸聽了快快回
”
一曲完畢,死人頭咧嘴笑起來,麵前虛空中的筷子猛烈的敲著臉盆,發出咚咚聲音。
其次上場的是吊死鬼,本以為要來點小清新的,沒想到剛站在客廳中央,手一摸過吉他,腦後的頭發突然散開,音響裏突然變得激烈,好好的一首恐怖歌曲紅嫁衣,愣是讓她瘋狂擺頭,歇斯底裏唱成搖滾歌曲。
“啊!我要我要我要我的紅嫁衣!啊啊嗷,不要不要不要讓我太早的死去,嗷嗷嗷!”
下麵有請今天的主角柳茹,柳小姐!
盆被激烈的敲響,三鬼看向坐在沙發上那人。柳茹笑罵了一句,真胡鬧,可那雙清澈眸子隱隱泛著水光。
“伐木丁丁,鳥鳴嚶嚶,出自幽穀,遷於喬木。嚶其鳴矣,求其友聲。
相彼鳥矣,猶求友聲。矧伊人矣,不求友生?神之聽之,終和且平。
”
這是一位青樓名妓,把詩經中一段編成曲兒後,贈送給另一位同是青樓的女子,自己曾有幸聽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