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樓。
樓外斑駁的飛簷上靜靜矗立著一道修長的身影。
這是一個穿著月白長衫的男子。
從麵相看,男子也就二十來歲,相貌俊美非凡,隨風舞動的黑色長發夾雜著絲絲白線,歲月似乎早已在他身上留下無法磨滅的痕跡。
他腰間插著一根玉笛,背著雙手眺望著燈火輝煌的百花閣。
仿佛看到什麼有趣的事情,嘴角不自覺翹了起來,眼角皺紋在這瞬間變得清晰可見。
“一張破弓而已,本尊玩剩下的東西,你想用它來試探什麼?”
一隻小黑貓悄無聲息出現在他身後,猩紅的眼眸冷冷盯著他消瘦的背影。
“我隻是想知道,你給那年輕人種下地煞神魂,他能發揮幾成的威力,有沒有資格佩戴那個東西。”
男子回過頭,看著那仿佛與夜色融為一體的小黑貓。
“有沒有資格,本尊說了算。”
小黑貓語氣不善,如同一個幽靈,在黑色瓦片上悄無聲息的移動。
男子不去爭辯,慢慢往回走,最後倚靠在樓道外側的護欄上,取下腰間玉笛輕輕把玩。
小黑貓也停了下來。
它眯著眼睛盯著男子手中玉笛,寒聲問道:“你從哪學的《夜王鎮靈曲》?”
男子輕輕一笑,指了指自己眉心:“其實也不用學,我這裏就記得。”
“你撒謊!”
小黑貓怪叫一聲,全身毛發都立了起來。
它死死盯著那奇怪的男子,聲音變得愈發陰寒:“你不可能知道這些!說!到底是誰教你的!不說,本尊滅了你!”
小黑貓獠牙畢露,眼眸中有絲絲金光閃現。
男子對它的威脅毫不在意。
他靠著護欄斑駁的立柱,有些失神的望著下方歌舞升平的世界。
“我知道的。”
他低聲呢喃,“我不單知道《夜王鎮靈曲》,還知道鑄劍山、幻滅海、飛天台,我還知道你——”
“夜瞿。”
男子目光重新落在小黑貓身上,喊出了那個早應該埋葬在廢墟中的名字。
小黑貓整個都呆住了,猩紅的眼眸中滿是不可思議。
夜瞿。
這好像是它曾經的名字,一個幾乎連它自己都遺忘的名字。
它不是應該跟著那些破滅的過往一同消失了嗎?
為什麼又會出現?
這個人,
這個人為什麼會知道?
“你不應該知道這些,不應該啊!你為什麼會認得我?你,到底是什麼人?”
小黑貓盯著那看不出年紀的男子,聲音微微在顫抖。
男子眼中也露出一絲傷感。
他看了眼身後仿佛有人影走過的黑樓,輕聲歎息道:“我不過是個死人而已。”
……
……
百花閣。
冬院。
蘇圖喘著粗氣,身上衣物幾乎都被汗水打濕。
他臉上扯出一絲牽強的笑容,拉弦的手指還在顫抖。
所有人都在看著他,緊張的等著他開口。
蘇圖輕輕吸了口氣,平複稍稍激烈的心跳,然後看著滿臉通紅的青衣女子,一臉認真問道:“姑娘,這弓你是哪裏尋來的?”
啥?
這個時候還問弓?
不是該說春宵苦短,抓緊時間辦正事嗎?
這小子果然是個雛啊!
不少公子老爺又開始捶胸頓足。
怎麼拉開弓的不是自己,偏偏是這麼個不解風情的家夥?
不過木已成舟,事實無法改變。隻能幻想一下自己附身這小白臉,在青梅姑娘麵前大顯神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