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魔不是沒機會走,而是不屑於逃。
它們雖受了些輕傷,但陣中傷亡更大,八百練氣士如今隻剩下不到二百,好在六道之中,還都有活著的,大陣還可以繼續運轉下去。
但如今卻已成了頹勢,六百六十六盞鬼盞燈,好似六百六十六隻眼睛,現在被人戳瞎了大半。
高仕還在堅持著,他知道這是決戰,就算死也不能退縮。就算三魔現在想逃,他也要極力的阻止,盡量能將它們留下來。
如果它們此番逃走,下次再來,那麼班抵亞絕對不會再有充足的人手,撐下一天的苦戰。
陣內,煙塵四起,毒氣彌漫,任何人都不敢呼吸。
道行深者還好,淺的呢?他們根本無法閉氣那麼久,並且還維持著高負荷的對抗。
聶齒對著畜生道裏僅剩下的十幾個人道:“你們堅持不住的時候就哼一聲,不要硬撐,這裏有我。”
他不僅在流汗,也在流血。額頭上受了傷,是擦傷,問題不大,鼻孔裏在流血,是被混天魔震出的內傷,問題很大。
但他隻有挺著,因為這是師父的希望,也是所有人的希望。
高如意雖沒有受傷,但也已到了極限。
聶齒讓堅持不住的人哼一聲,隻要一聲,聶齒就立馬衝過去,將其打暈。
暈過去,總比吸入毒氣活下去的概率大一些。
聶齒又道:“如意你過來。”
高如意很聽話的走了過去,聶齒已想將她打暈,但天上忽然起了風,很大很大的風,這風是救命的風……卻也是要命的風。
風吹而毒氣散,風無疑是毒的克星。
可能連混世三魔也沒有想明白,為什麼會突然起這麼大的風。
這風當然不是善意的風,因為它對誰都不好。
風吹過,鬼火閃爍,陣內更是一片慌亂。
有人抱住了古樹,以免被風吹走,有人卻抱著奇怪的東西,維持穩定。
陣幾乎要散了,高仕也蒙了。不過好在他可以透一口氣,因為如此大的風,絕對能一瞬間吹散陣內的毒氣的。
高仕一張嘴,就已不是簡單透氣的事,他一連吐了好幾口鮮血,然後慢慢的趴在地上,以免被風吹走。
四五個力壯的小夥子,緊緊抱住了十二色令旗,以免旗被風吹走,因為這是他們最後的希望。
風越來越大,樹已被折斷,抱著樹的人自然也被吹走,房子被吹塌,牆也被吹倒,但抱著奇怪東西的人卻很安穩。
誰?
是誰抱著它?它又是誰?奇怪的東西是什麼?
他就是聶齒,聶齒抱著它,它是什麼東西?
它就是它,它是千足獸身體的一節,聶齒看清它時,不由得嚇了一跳。
但比這更值得心跳的是,他已吸入了它的毒氣,他已中毒,臉黑黑的,頭也暈暈的。
風雖然大,它能吹走毒氣,卻吹不走這毒原。
千足獸果然很厲害,如此龐大的風,它竟也不放在心上,現在大陣已如苟延殘喘的巨人,再不是它的對手。
它肆無忌憚的爬了起來,很囂張的吃掉了兩個人,聶齒看在眼裏,怕在心裏。
高如意呢?他心愛的人呢?
高如意竟然一動也不動的站著,她什麼都沒有扶,就能站著,這不是很奇怪?
原因是她將自己的真氣凝在足底,牢牢的與大地相連。天再陰,風再大,也絕對不能將這大地吹翻,這本是件很容易理解的事情。
高仕也做到了,他不知這風是從哪裏來的,但他能想到的,恐怕也隻有混世三魔了。
他努力的站直了身體,卻又忍不住吐口血,吃力的搖晃起了綠色的令旗。
旗語的意思是:“畜生道,快調動真氣,對抗妖風。”
此刻,畜生道裏隻有高如意守著。她凝住真氣,按照旗語的指示開始運作。
天空中仿佛出現了一道透明的屏障,屏障擋住了大部分的風。
聶齒借機,連忙離開了千足獸的脊背。
他想逃,但沒逃出幾步,就暈乎乎的倒在地上。
他也許在想:自己會不會也變成一灘血水。
但他很快就發現,自己不會,因為他中毒尚淺,不足以造成死亡,所以千足獸還要再補充一次攻擊。
它巨大的顎,下麵帶著兩個像鉗子一樣尖尖的觸須,張開嘴,裏麵吐著黑氣,一團團的黑氣,仿佛可以使人瞬間化為枯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