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蒼臉上的肉不由得抽動了幾下,心中既是惶恐又是不解,他自成仙以來,已有八千餘載,還從未聽說過有人肉身磨滅之後,意誌還能存在的人。
長生訣與無望天師都比他得道早了許多,因為對這種及特殊的情況有所耳聞,一個人若執念太深,那麼即便是肉身被毀掉,他的靈魂一時三刻也散不了,譬如無極淵下的被無故害命的苗三江。
可他們也從未見過,僅憑著靈魂就能對抗天師道祖的家夥。
長生訣道:“師侄可曾聽說過怨靈?”
擎蒼點了點頭,但也隻是聽說。
無望天師喝了一口茶,緩緩說道:“現在他被重創,不敢冒然出陣,否則你我可是沒機會閑談啊!說實話,我平生閱魂無數,還從未見過像今日這樣可怕的靈魂,不僅一個可怕,他的三魂都很可怕,三魂聚而不散,定是生前懷有極度的怨恨。”
他忽然來到擎蒼的麵前,用手點指著他,問道:“你給我好好回憶回憶,自己是不是做了令他極其憤怒的事?”
擎蒼若有所思的撓了撓腦袋,嘴裏嘀嘀咕咕的念叨著:“莫非是因為我屠殺了藍氏一族眾人的緣故?可我聽說先前他的國家也被比丘國所滅,被妖獸混世三魔屠戮殆盡,他為何獨恨我而不恨他們?而且師父、師伯,晚輩這次沒有去招惹他,是他千裏迢迢趕來找我尋仇,還屠殺了我的子嗣妻妾,師父,我……”
啪的一聲,無望天師陡然一揮手,打了他一個耳光,冷冷道:“你還說沒有招惹過他,他被你氣的,寧可粉身碎骨,也不遠萬裏前來找你尋仇,可見他恨你之深,厭你之極。說,你為什麼要殺藍氏一族?”
擎蒼急忙用手一捂臉,無望天師這一下打的著實很痛,顫聲道:“我奉國王的命令,去無極淵附近奪取聶齒的修陰術,路上與比丘國眾蠻橫發生爭執,好一番苦鬥,才將他們殺退,乘九龍舟飛躍至淵底,卻發現聶齒並不在下麵,問誰誰都說不知道,我這才一怒之下,釋放毒瘴,毒殺了他們……我……”
他還想說下去,被無望天師又扇了嘴巴,順著嘴角直淌血。
無望天師看了眼長生訣,道:“兄長可曾聽說過卸靈之法?”
長生訣點點頭,所謂卸靈之法,便是消除怨靈的怨氣,似這等簡單的道理,就連擎蒼都聽說過。
長生訣沒有急著表態,隻見擎蒼的臉上已像長了白毛似的,出了一層的冷汗。
師父的話他不是不明白,要卸聶齒的怨氣,殺了他無疑是最好的辦法。
可擎蒼卻不想死,活著的人沒有幾個是想死的。
擎蒼跪在地上直打哆嗦,他知道自己逃是逃不掉的,要戰卻也誰都打不過,顫巍巍問道:“師父,真的到了那種地步了嗎?”
無望天師手捋銀髯,森冷的目光責備般的望向擎蒼,道:“老夫沒問你,不要多嘴!”
他自稱“老夫”,而非“為師”,其意更是疏遠了擎蒼。
愛也好,恨也好,似到了他這把年齡,他這個身份,早已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長生訣卻道:“我看眼下還到不了那一步,你可曾聽說咱們傲東國有為長老,專門研究鬼神之道,對捉鬼特別有一套,我看不如先請些幫手試試,若不然,以你我二人之力,也未嚐敗不了他。”
無望天師點了點頭,“道兄言之有理,若實在沒有辦法,也隻好出此下策了。”
長生訣的話讓擎蒼稍微放鬆了下,不過師父無望天師的目光卻讓他依舊不放心。
聶齒到底為什麼沒有死?他的靈魂又為什麼沒有散?難道他竟真的和苗三江一樣,因為有願未了,所以才不散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