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8月18日:晚安,北京(1 / 2)

經年走進賓館的房間,把自己扔進床裏。晚上吃飯的時候酒喝多了,頭暈暈乎乎的,看著天花板上的燈都在搖晃。

淡紫暗花的牆紙有一個角翹了起來,經年總覺得有什麼躲在那後麵窺視著他。空調的出風口掉了一條,綁在上麵的紅色塑料繩無助的顫抖著,像是要逃跑卻掙脫不掉的奴隸。他抓過床頭的遙控器,想要把風調涼一點兒,但不知道是空調壞掉了,還是遙控器被人為定了程序。風吹過來,弱得像中國男足的射門一樣不靠譜。

他覺得憋悶,伸手把領子扯開。一時間他還不習慣自己這樣西裝筆挺的樣子,身體似乎不是自己的了,舉手投足,都在裝模作樣。

這套人模狗樣的衣服是離開前的那個周末劉藝陪他去買的。在商場裏轉了一大圈兒,好不容易找到一身看得過去的。他的身材似乎很難買到合適的成衣,不是褲子短一截兒,就是袖子繃在身上。他都覺得奇怪,中國男人什麼時候都那麼秀蜜了。

經年翻了個身,呼吸間是床單上消毒水的味道。身體很累,頭很暈,卻絲毫沒有睡意。他發現自己有點兒認床。

已經過了提供熱水的時間,經年用冷水洗了把臉,頭腦略清醒了些。鏡子裏映著自己的臉,眼中有血絲,眼角有剛剛長出來的魚尾紋,眉心是已經抹不平的溝壑,帶著習慣了嚴肅而顯得不易接近的表情。他覺得這不是衰老的表現,這是男人成熟的性感。鏡子裏的男人嘴角自嘲的勾起,還真是自戀啊。男人成熟的性感,也要搭配上奢侈到針腳的行頭,黝黑錚亮的大頭車,動輒多少多少億的身價才撐頭啊。

經年靠在床頭,點了一根煙,從窗簾的縫隙看外麵的路燈。不是什麼高級的賓館,看不到多美的夜景。一盞又一盞昏黃的路燈,沿著道路的走向延伸下去,通向他所不了解的某處。

他坐起身,伸手把窗子推開,生鏽的合頁發出刺耳的聲響。悶熱的空氣衝進來,讓人有一時的憋氣。已經八月了。她回來兩個月了。

不知道什麼地方傳來隱約的音樂,一個低沉的男聲,唱著有點兒走調的《一生守候》。

等待著你

等待你輕輕拉我的手

陪著我長長的路慢慢走

一直到天長地久

等待著你

等待你緊緊擁抱著我

告訴我你的心裏隻有我

除了我別無選擇

那個男人的歌聲是在不敢恭維,絲絲縷縷鑽進耳朵裏,讓人很不舒服。經年聽見自己也哼起歌來,“晚安北京,晚安所有未眠的人們……晚安北京,晚安所有孤獨的人們……”似乎並不比那個男人的歌聲更好。缺少了音樂伴奏,幹巴巴的。但是卻成功的讓耳朵屏蔽了那句“……告訴我你的未來屬於我,除了我別無所求,你知道這一生,我隻為你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