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幅很詭異的場景。

男人的白色衣衫在風中亂舞,他舉著劍,對著那個披著白色披風的女子,一動不動。

不遠處的紫菀看得心髒都快要跳出來,狂奔過去,“大膽,你是何人?放開我家——”夫人。

紫菀“夫人”二字還沒說出來,就被一粒小石子擊中了穴道,動彈不得。

一滴冷汗滑過後背,顏今朝看著眼前麵如寒霜的葉孤城,小心翼翼地說道:“葉孤城……動輒就揮刀舞劍的多不好,不如將劍放下,我們有話好好說?”打商量的語氣,顏今朝衡量過了,這個時候對葉孤城施展瞪誰誰暈根本就於事無補,因為她不可能將葉孤城給殺了。等葉孤城醒來,她還是得再次麵臨這樣的場景。

葉孤城的目光終於離開她的腹部,緩緩上移,對上她的雙眸。

“那夜在破廟,是你。”冰冷的語調,肯定的語氣。

顏今朝苦笑,點頭坦誠,“是我。”

葉孤城眼眸微眯,身上殺氣更盛。

顏今朝抬手,蔥白的食指輕觸對著她的劍鋒,幹笑著說道:“刀劍無眼,你可否先將劍放下?”

葉孤城手腕一番,劍前進了些許。

“葉孤城,劍下留人!”

於此同時,一道熟悉的聲音在顏今朝耳畔響起。

顏今朝閉上了雙眼,她以為那一劍就要化在她的喉嚨上,但是沒有,她並沒有等來設想中的疼痛。緩緩張眼,隻見幾縷發絲被削斷,在空中飄蕩著,然後緩緩飄落在地上。

而另一個疾馳而來的碧色身影長臂一伸,寬袖卷住顏今朝的腰身,兩人後退了一丈有餘,

“今朝,可有大礙?”

那是陸小鳳的聲音。

放在身側緊握的拳頭鬆開,鬆了一口氣,望向陸小鳳,搖頭,“我沒事。”

而葉孤城那雙眼眸,直勾勾地望著顏今朝,臉色鐵青。

顏今朝一個頭有兩個大,不知道該要怎麼收拾殘局。她想問,自己和葉孤城有什麼深仇大恨,為什麼他非要殺她?但是她也沒忽略剛才葉孤城是要殺她的,但是最後一刻,是被她凸出來的肚子震驚了。

腦海裏閃過一道光,但是顏今朝很頭疼,並不想深究那道光究竟意味著什麼。

三人相對而立,良久,顏今朝才說道:“葉孤城,我前段時間受了重傷,被陸小鳳救起,很多事情我都忘了。那天在破廟,不是故意要騙你。”

葉孤城仍舊一動不動,頎長身軀立在大片的草藥當中,白袂亂舞,周身皆是冰冷的氣息。

陸小鳳以護衛之姿立在顏今朝身旁,朗聲說道:“今朝並沒有一句謊言,當日便是我自小樹林中將渾身血跡的她救起。”

葉孤城冷眼看著他們二人,手腕陡翻,劍已回鞘。

“我不殺身有孕之人。”扔下一句話,便隻留下一個白色的背影。

顏今朝見狀,腳下一軟,陸小鳳連忙扶著她的手臂,指間彈出一粒小石子,解了紫菀身上的穴道。

紫菀見狀,趕緊衝過來,“夫人!”

顏今朝強笑著,“沒、沒事。”

陸小鳳卻是望著葉孤城消失的方向,臉上神色若有所思。

顏今朝帶著紫菀和陸小鳳回了宅子,霜姨見到陸小鳳,微微一怔,隨即笑著說:“原來是陸公子。”

陸小鳳慵懶的聲音揉著笑意,“霜姨,好久不見,你依然是跟過去一樣年輕。”

霜姨沒好氣地“呿”了他一聲,然後神色帶著關懷看向顏今朝,“今朝,怎麼了?”怎麼出去一趟,小臉慘白地回來了?

“霜姨,剛剛在莊子那邊,有個身穿白衣的男人拿劍對著夫人。他、他、他跟西門莊主很像,冷冰冰的,背著一把劍,他用一粒石子打了我一下,我就不能動了!”紫菀年紀還小,尋常人家的孩子,武林高手離她的世界很遙遠。想到剛才跟顏今朝遭遇的,大眼睛裏就蓄著淚水,聲音發顫。

霜姨一怔,望向顏今朝。

“今朝?”

顏今朝強笑,說道:“沒事,是故人來訪。紫菀誤會了。”

陸小鳳咕噥著:“故人還是仇人,難說得緊呢。”葉孤城分明就是一身殺氣,陸小鳳不會認為葉孤城沒有殺顏今朝,是因為他喊了劍下留情。葉孤城要殺什麼人,從來不需要在意旁人的想法。

顏今朝側頭,沒好氣地瞥了陸小鳳一眼,“你怎麼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