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以後,褚白便不再理會南也卿,一連三日,南也卿那邊過來的下人都被告知“褚掌櫃不見客”。
扮做下人的南也卿站在褚青麵前,捏著兜帽,躊躇了一會兒,小聲道:“老師還在忙嗎?”
褚青也不知道這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麼,整天盤桓在這兩人中間,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隻好兩邊都如實相告,“師父在工作室,隻說讓南姑娘那邊的人不必等候,她今日不見客。”
南也卿垂下視線,“老師不願意見我。”
褚青微不可查地歎了一口氣,“南姑娘,恕我多嘴一句,師父待人親疏有別,麵對親近的人,老師都沒什麼脾氣,南姑娘不如去認個錯,哄哄師父?”
南也卿苦澀地笑了笑,沒有說話。
她哪裏不知道褚白的脾性,看似嚴肅冷漠,但對自己人都沒什麼脾氣,反而一旦你開始生氣,她就會反省是不是自己做錯了什麼。
但就是這樣順對毛就極好相處的人,活活被自己氣得連話都不想說、人都不想見。
南也卿等了好一會兒,從清晨太陽初升等到日頭西斜。期間褚青過來了一趟,送了一盤牛排奶酪,和一杯鮮榨橙汁。
午後下起雨,又放了一個暖手爐和小毛毯。
期間南也卿一直愣愣地看著樓梯口,不說話,表情都很少。
“師父,下雨了,地麵濕滑,南姑娘來的時候穿的是高跟鞋。”褚青站在三樓的轉角,對著倚窗而立的褚白道。
褚白的視線透過玻璃,遙遙落在一樓大廳角落的那個身影上。
“她不喜歡高跟鞋,”褚白的聲音有點啞,就著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莫名有些蒼涼落寞,“是學的我。”
“她就是喜歡學我,小學人精。”
褚青知道這時候她不用接話,褚白自然而然就能說下去。
褚白默了一下,道:“不必再來告知我,讓她離開吧。”
褚青站直身子,心說這活兒別讓她來幹啊,一臉為難道:“南姑娘不聽我的,也不讓我管她,特別固執。”
褚白頓了一下,轉身離去,“那就把我的涼鞋和油紙傘給她,她會走的。”
褚青在心裏給自己鼓了鼓掌,當即跑到衣帽間把褚白的鞋和傘抱出來,撂到南也卿麵前,“喏,這些給你。”
南也卿的視線飄忽著,發了一整天的呆,這時落下來,才真正有了點焦距。
“這是……老師的傘和鞋嗎?”南也卿有點不太確定,扭頭瞅著褚青,“你怎麼把這些偷過來了?”
褚青的嘴角抽了抽,她怎麼敢偷師父的東西,無奈道:“師父給的。”
南也卿的表情瞬間鮮活起來,但又很快低落下去,她知道褚白這是在趕自己走了,“我明白了,我會走的。”
“幫我向老師問好,老師工作注意休息,我下次再來看她。”
南也卿慢吞吞地換上涼鞋,撐開傘麵繪有蘭花、傘骨精致的油紙傘,望著樓梯口踟躕了一會兒,最後邁進了密集的雨幕中。
褚青回到樓梯轉角,果不其然又看見了褚白。
褚白沒有說話,徑直略過她,去一樓茶幾旁端走沒有吃完的牛排和奶酪。
褚青想插手收拾,被褚白躲過去了,便笑嘻嘻地湊過去道:“師父,我也想吃牛排。”
褚白麵無表情地走過,“自己做。”
褚青誇張地“哇”了一聲,存心想要活躍一下氣氛,“南姑娘就能擁有師父親自下廚的殊榮嗎!”
褚青瞅了一眼剩了一半的橙汁,“南姑娘如果知道這些都是老師親手做的,肯定會都吃光。”
褚白留給褚青一個沉默的背影,沒有搭茬,完全當做沒有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