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自己的名字,紀茉走得很慢。
她大約也能猜到鍾管家是和陸揚在說話。
安靜幾秒,不知道陸揚說了什麼,又聽鍾管家說:“好,我會的,陸先生放心。不知道紀小姐這會兒醒了沒有,需要我去喊她嗎?”
“不必了,讓她睡吧。”遠在京市的陸揚是趁會議中間休息給鍾管家打的電話。
家裏多了個人,他實在沒有辦法安心工作。
似是想到什麼,陸揚勾唇:“她就是個小懶豬。”
鍾管家:“……”
這話他沒法兒接,不過鍾管家倒是從陸揚的語氣裏聽出了一絲親昵的意味。
鍾管家在溪園待了三年,盡管見到陸揚的次數不多,對他也還算有幾分了解。
平日裏陸揚冷傲驕矜,不論是新聞裏還是生活中,都是一個不苟言笑的人,鍾管家也是第一次聽到陸揚用這樣的語氣評價一個人。
可見,陸先生對紀小姐是不同的。
聽到腳步聲,鍾管家回頭,對著手機說:“陸先生,紀小姐醒了,您需要和她說話嗎?”
陸揚嗯了聲:“你把電話給她。”
鍾管家把手機遞給紀茉:“紀小姐,陸先生有話要跟您說。”
“……”紀茉接了,“喂。”
那頭陸揚開口:“我聽鍾管家說你睡了一個下午?”
“哪有一個下午。”紀茉不服,小聲辯駁,“也就睡了一個多小時,我早就醒了,沒下樓而已。”
“嗯,沒下樓,都在做什麼?”
“沒做什麼啊。”紀茉如實說,“玫玫給我打電話,我們多聊了一會兒。”
“她經常給你打電話嗎?”
“也沒有經常,就偶爾聊聊……”
話說到一半,紀茉意識到了什麼,連忙頓住。
“所以你們還是有聯係的,她也知道你這幾年去了哪裏。”陸揚沉吟,“可我找過她很多次,她都不肯告訴我你在哪裏。”
“……”
紀茉不知道該說什麼,幸好陸揚也沒有繼續問下去,他隻是歎了口氣:“罷了,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不管怎麼樣,她回來了就好。
陸揚沉默,紀茉也沒有說話。
一時間,兩邊都安靜下來。
但誰也沒有掛電話。
最後,還是陸揚先開的口:“有個事情要告訴你。”
紀茉下意識地問:“什麼?”
“你走後的第二年,媽身體不好住了院,動過手術。”陸揚語氣平靜,聽不出什麼情緒,“她躺在病房裏的那段時間裏,我想她最想見到的人應該是你。”
“……”
紀茉愣住,她不知道這件事情。
當初她能順利離開湘蘭去英國,是姚淑嫻幫了她,這也是為什麼陸揚一直在找她卻找不到她的原因之一。
但當時紀茉臨時起意,早就過了申請學校的時間,因此她出了國,也是就讀於一所沒什麼人聽過的三流學校。
這些年,她和姚淑嫻其實一直都有聯係,姚淑嫻每年也會往她的卡裏打一筆巨款,足夠她在國外衣食無憂。
隻不過這些錢紀茉分文未取,她也不知道姚淑嫻到底給了她多少錢。
從小到大,姚淑嫻都把她當作親生女兒來照顧,給了她很多母愛,甚至擔心她融入不了陸家,對她比對陸揚還要好。
她喜歡陸揚,姚淑嫻就讓他們先訂婚,等她大學畢業再結婚。
她要離開,姚淑嫻二話不說就幫助她出國,連親生兒子都瞞著。
紀茉不記得她的親生父母了,可姚淑嫻給她的這份愛,在她心裏和她的親生父母已經沒有差別了。
可姚淑嫻生病住院那麼大的事情,她居然不知道。
紀茉訥訥地問:“媽媽怎麼了?”
“乳腺癌。”為了不讓她擔心,陸揚幾乎沒有停頓,“所幸發現得早,癌細胞沒有擴散,隻住院手術切除了部分組織,術後也沒有化療。”
“……”
盡管他這麼說,紀茉心裏還是咯噔了一下:“現在呢?媽媽還好嗎?”
“問題不大。”陸揚說,“醫生給她開了中藥調理,隻要定期複查,不複發,再過幾年就算是完全康複了。”
紀茉安靜半天,才輕聲說了句:“哦,那還好。”
那邊陸揚輕嗤:“那還好?紀茉,你有沒有良心?”
“……”他的語氣裏聽起來多了一絲生氣,紀茉不明白,“我怎麼沒良心了?”
“我媽對你那麼好,你走的時候一聲不吭也就算了,她住院你可以說你不知道不回來,那麼現在呢,你回來那麼多天了,有給她打過一個電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