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和和終於想起了,還有一個人,那個籍籍無名但又最重要的保鏢:“你昨夜都在做什麼,可與費興發接觸?”
保鏢如實道:“因為主人的脾氣不好,容易得罪人,平日裏我都是寸步不離的跟著,昨晚我在他房間一直守到亥時(9點),都無事發生,主人便把房門鎖好,讓我回去睡了,我睡覺一般比較警覺,現在想來,昨夜裏好像隱隱約約聽到過開門的聲音。”
這也算是個有用的信息,畢竟三山山莊的門鎖精巧又堅固,如果沒有鑰匙,想要破門勢必會發出很大的動靜,那費興發應當是自己主動開的門。
李和和唰唰地記下來:“當時大概是什麼時辰你知道嗎?”
保鏢搖了搖頭:“當時半夢半醒,確實沒有注意,但好像門開了不止一次。”
李和和又問:“今早你是如何發現費興發死亡的?”
“我今早起床後便一直在主人的門外候著,但一直未見其人,也沒有其他人員進出,直到臨近飯點,我敲門也無人應聲,我擔心主人出事,想要推門看看,結果這門一推便開了,然後就看到他躺在床上,已經斷了氣。”
李和和暫時想不出什麼可問的了,又在征得主人允許後,把榮長老的打狗棒、悟慈師父的禪杖甚至小月的掃帚都檢查了一遍,上麵皆是幹幹淨淨,連一絲血腥也無。
李和和自覺已經江郎才盡了,便把寫得滿滿當當的手劄交給了沈明庭。
與女子慣用的簪花小楷不同,李和和寫得一手飄逸的行書,瘦停遒勁之中而含姿媚,有幾分字如其人的韻味在其中。
沈明庭翻了翻,又讓杭策拿去與眾人一一傳閱,確認無誤後,便結束了詢問。
正好小月端著蒸好的包子走了進來:“剛出爐的豬肉白菜包,一人兩個,不夠的再自己去廚房裏拿。”
經過了昨天的事情,大家都對夥食沒有什麼意見了,何況這包子皮薄餡兒大,新鮮味美,麵皮也發酵得極為鬆軟香甜,沒什麼可指摘的。
隻有悟慈師父一臉為難:“阿彌陀佛,小月施主,貧僧乃是出家人,不食葷腥,可否能把這包子換成饅頭?”
小月一拍腦門:“呀,罪過罪過,悟慈師父莫怪,昨日籠屜裏還剩了兩個涼饅頭,悟慈師父要是不嫌棄的話,我這就熱了端過來。”
小月雖然脾氣有些蠻橫,但還是講理的,逼著出家人吃葷腥,確實是罪過,說話也不由得客氣了起來。
悟慈雙手合十,行禮道謝:“阿彌陀佛,那就多謝施主了。”
蒸個饅頭按理說不需要多久的事兒,小月卻去了小半個時辰,回來的時候手裏也沒有饅頭,而是端了一碗素麵:“悟慈師父,實在不好意思,昨夜那兩個饅頭也不知道被哪個殺千刀的偷吃了,還沒有給錢,我隻好下了一碗素麵,這才耽擱得久了些。”
悟慈趕緊接了過來:“不妨事的,麻煩小月施主了才是。”
這一頓早飯可以說是吃得沉默不語,大家各有心事。
用過飯後,李和和主動邀請沈明庭一同去山莊內散步。
沈明庭正在飲茶,他不動聲色握著茶杯,隻有水麵蕩開微微的漣漪:“為何?”
李和和仗著妹妹的身份肆無忌憚地撒嬌:“我想要你陪我一起去。”
沈明庭放下茶杯,心甘情願地起了身,卻又假裝無奈地笑了笑,仿佛真是一個寵溺妹妹的兄長。
等遠離了正廳,李和和才對沈明庭說出真正的原因:“說是散步,其實也是查探,隻是我們現在沒有確鑿的證據,也不能往人家的屋子裏亂闖,我想不如就四處去庭院裏看看。”
“……嗯。”沈明庭神色淡淡,不置可否。
看到自己的想法被沈明庭肯定了,李和和有些欣喜,主動拉著沈明庭,在縵回的廊腰中穿行。
似乎是穿了裘衣的緣故,李和和的手今日難得地有了暖意,握在沈明庭的腕上也不再是冰冰的了。
沈明庭跟在她身後,眼中隻有青瓦、白牆、雪地、紅衣,他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嘴角勾起了一個淺淺的弧度。
他們先回了悅仙築,但卻並沒有發現什麼線索,庭院裏隻有昨夜秦雪鬆練劍留下的劍痕,由於三山山莊四處都有回廊,連個有價值的腳印都不曾留下。
其實悅仙築是可以不用看的,昨夜秦雪鬆練了約有兩個時辰的劍,不可能有時間去殺人,要讓嬌滴滴的阮純去殺一個男人,也很有難度。
兩人又走了聽雪院、集福堂、玉笙居,皆是如此,除了領略到三山山莊各類風格迥異的園林造景藝術,其餘皆無所獲,李和和不禁失望地歎了一口氣。
沈明庭這才不動聲色地提醒她:“若你是凶手,想要殺了費興發,會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