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這次的旱季還在持續,不下雨不說還日日陽光燦爛,在這陽光燦爛裏,教皇的歎氣聲是一聲接著一聲,眉心的皺紋都快變成刻上去的了。
這一日,伊利丹被教皇在一旁的歎氣聲所影響,禱告的心思也沒有了,扭頭問道:“教皇這幾日歎息次數越來越多了,為什麼?”
“這還能是因為什麼?”教皇愁眉苦臉的又歎一口氣,“如果再有一個月不下雨,那綠洲中的湖泊必定幹涸,到時候我們這一城人可怎麼辦啊!”
“教皇許久之前不就在想怎麼辦了嗎?”伊利丹說,“教皇懂得那麼多,肯定早知道該怎麼辦了吧?”
教皇不敢看伊利丹期待的眼神,別開臉苦笑一聲說道:“我倒是找到一個方法,但是卻不知道那是個好方法還是壞方法……我也還在猶豫啊。”
伊利丹立刻問:“什麼辦法?”
教皇含糊回道:“是我在一本古籍上麵看到的方法,不過那個辦法的具體內容我記不清楚了……再者說就算試了也不一定可以成功,隻能再瞧瞧有沒有其它法子了。”
伊利丹沒追問,教皇無端在心中鬆了一口氣。
距離一個月的時間越來越近,漸漸的,伊利丹不由自主也開始擔心起來,每日禱告的時候都會誠心誠意的同神明說此事,可依舊未見回音。
吾心虔誠,奈何神明不垂憐。
反倒是教皇由一開始的猶豫不決變為堅定。在做下決定過後,他竟然還開始偷偷出城,有時候是帶回來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有時候帶回來的卻是活生生的人。
伊利丹對教皇的這些舉動有些不明所以,不過也沒有貿然問他的目的是什麼,隻是讓教廷中的人死守住教皇出城的事,不允許傳出去半點風聲。
這樣偷偷摸摸確實不是伊利丹的風格,可這麼做的主要原因其實是不落城中一個不成文的規定,說是不允許主教以上教廷人員隨意進出城門。
至於這個不成文的規定成立原因,還要追溯到上三屆的教皇為了建立教廷,聲稱沙漠中徘徊著許多迷途之鬼,它們沒有理智,會攻擊靈魂純潔的人。
不過好的是這終究隻是一個不成文的規定,所以作為主教的伊利丹照舊敢打著‘降妖除魔’這個不搭邊的口號隨意進出城門,由於被大多數人喜愛,還出的正大光明。
問題是這些天教皇總是偷溜出不落城,手上需要處理的事物一堆積,本來可以溜出城的伊利丹硬是被摁頭處理公務。
處理的他是昏天黑地,暈頭漲腦的。
再次看著堆積如山的公務,伊利丹隨手一翻,看清楚上麵內容後似笑非笑地說:“你們下麵這一個個都是木頭做的腦子?遞上來的時候就不會先大概看看內容篩選篩選再給我?”
他罵人的時候眼睛是微微眯起的,好看的綠眸波光瀲灩,五官是西方人特有的深邃,怎麼瞧怎麼好看。因此被罵的那人非但沒有感覺到難堪,反而覺得自己被罵都是一種福氣,暈暈乎乎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伊利丹等了好一會兒都沒等來回答,抬眼去看那人的臉,細細琢磨了一下自己罵的話……他這罵的也稱不上難聽啊,怎麼這人就這麼容易被罵懵呢?
肯定是挨罵挨少了。
伊利丹想。
他哪裏知道那人這會兒被他看的臉都臊紅了,隻是因為膚色黑所以看不出來,正想說話時又看伊利丹揮手讓他離開。
心情微微失落一瞬,他不知怎的目光複雜的看了看伊利丹,似乎有話想說,不過他沒有說出口,強逼著自己立刻離開。
周圍再次落入寂靜。
伊利丹沒有注意到這個微不足道的插曲,再次埋頭處理公務,這一處理就處理到了太陽落山。
太陽沉入地平線,霞光被吞噬,半彎的清冷月亮在天上,月光好似通透的淡銀色綢緞,伊利丹推開門望了天空一會兒,腦子裏不由得蹦出來一句話:
還好我不是教皇。
就他說吧,這教皇一職簡直不是人能幹的,畢竟他該做的事情不像是教皇,倒像是大家的公認親娘。
小孩子丟了——問教皇。
缺水了——問教皇。
有人打架了——問教皇。
有人死了——問教皇。
這些都不算什麼,最離譜的是,某人嘣了個屁也要來問教皇為什麼。
伊利丹提筆不知從何答起:“……”
他剛開始處理的時候是越看越火大,忍得差點沒把自己送走,而現在伊利丹甚至還能在裏麵找找樂子……這或許就是心態的轉變吧。
伊利丹就這麼處理了四天的公務,直到第五天他處理累了,中途停下來揉了揉泛酸的眼,然後打了個哈欠,結果剛剛打了一半就被突然闖進來的信徒給嚇得僵在那裏,一口氣也不上也不下,差點沒把他噎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