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高速的時候,經過收費站,傅子謙空不出手來掏錢包,就讓阿淩幫他拿,“在我包裏,包在後座。”

阿淩伸手去夠那隻看起來非常潮流的鼠灰色小斜包,打開小斜包的拉鏈,從裏麵拿出一個黑色的皮質錢包。

小孩兒乖巧地用兩隻手捧著,捧到傅子謙麵前。

傅子謙讓他這誠惶誠恐的樣子逗樂了,笑說:“傻瓜,把錢包打開,拿一張十元錢的紙幣給人家。”

“哦”阿淩連忙照做。掏出了一張十元麵額的紙幣,遞給收費站裏的收費員小姐。

“ok,你現在可以把我這包扔回去了。就後座上,隨手扔。”傅子謙又感覺嘴閑了,下意識地想找煙抽。

然後反應過來身邊有個未成年人,又強行把這個念頭咽下,重新剝開一顆口香糖。

阿淩不敢隨手扔,還是小心翼翼地把包放回了之前的地方——盡管之前,也是傅子謙隨手扔在那兒的。

他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左側的新哥哥,和那年夏天裏的記憶中一樣,微長的頭發,額前的碎劉海,帶著一點點自然卷,額頭和鼻梁,都非常的飽滿和挺闊,眼窩比尋常人要深一些,眸子是淡淡琉璃色,從某些角度看,還泛著一些些碧色。

這好像,是因為新哥哥是個混血兒的緣故。

總之,新哥哥是個特別特別好看的人。

兩年前的夏天,向華孤兒院舉辦了一場籃球比賽,鄉裏有好多人都來參加了,而參賽者中,也有當時來幫忙做義工的幾個大哥哥大姐姐。

阿淩現在的新哥哥,就是其中之一。

就因為這個哥哥太好看了,阿淩隻在那次的籃球場上見過一次,就深深記住了他的模樣。

兩年過去,這個人還是阿淩記憶裏的樣子。

阿淩都感覺有一點恍惚,他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坐在了這個人身旁的副駕駛座上了。這是真的嗎?不是他的夢境嗎?

“想什麼呢?”傅子謙發現小孩兒一邊盯著自己,一邊出神地不知道在想什麼。

“是不是肚子餓了?再等等,還有半小時就到家了。”

“那個”小孩兒今天第一次主動開口,好像是有什麼事情想要問他的樣子。

這可不容易,傅子謙差點都以為今天會是他一個人的獨角戲了。現在小家夥居然主動開口,他難免有些激動,“嗯?什麼?”

“那個”小家夥似乎是很難說出口,憋了半天,才終於把話憋出來:“我剛剛,在那個錢包裏,看到一張照片”

那是一個非常漂亮的男人的照片,穿著紅白相間的毛衣,頭上戴一個小鹿角的發箍。應該是在聖誕節的時候拍的。

阿淩總是很敏感,他看到照片的第一眼,就直覺這個男人和他的新哥哥關係匪淺。

尤其,他還把這張照片,放在錢包裏麵的最外層,一打開,就能看到。

“哦,那個啊,前男友。”傅子謙一向認為感情上的事,沒什麼好隱瞞的。無論是在一起,亦或是分手。

“半年前,和平分手,已經好久不見了吧。”他看著小家夥,“怎麼了,你以為他也是家裏的人?”

“嗯我知道家裏有曉慧媽媽,有傅清姐姐,還有你”阿淩輕聲細語的,似乎是不習慣和傅子謙進行這麼長句子的交流,說到後麵,聲音都快聽不到了。

“我不知道家裏還有另外一個哥哥”

傅子謙表示理解,像阿淩這類情況的孩子,心思會比尋常的孩子更細膩,也更敏感,到一個新的環境裏去,肯定免不了提前做一些全麵的功課。

而當他好不容易對新環境有一個大體的概念時,這個環境又突然發生變化,多出了更多陌生的因素,小孩子的心態,也會跟著產生變化。

所以,傅子謙非常耐心地給小家夥做了解釋,讓他不用那麼緊張。

“那張照片,是兩年前拍的吧,隨手擱在了錢包裏,我平時也不用現金,也就忘了換了。”傅子謙一向很會和人打交道,什麼話題都能聊個一二三四。

這會兒說起前男友,就像在說今天早上的早餐吃了什麼一樣。

可是阿淩把這張照片記在了心裏。

錢包最外層的透明夾層,如果把一個人的照片放在那裏,那這張照片上的人,一定在這個錢包的主人心中享有相當的地位。

而且放了兩年,照片卻還像新的一樣,沒有泛黃也沒有褶皺,說明這兩年間,一定時不時被拿出來保養過。

阿淩又悄悄回頭,眼角的餘光,輕輕落在小斜包上。

汽車開進了小區裏的地下停車場,十分鍾後,傅子謙帶著傅淩走到了他自己花錢租的公寓。

公寓在14樓,兩室一廳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