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句罵娘的話說到一半的時候,中年男人啪地一聲扇了手下一記耳光。
“說!”男人朝他大吼,試圖掩蓋下他前一秒說的渾話,“我知道錯了!”
陳富貴默默地看著。
響亮的拍擊聲頻頻響起,那個臉色慘白,幾度要失去意識的手下,就這樣被男人一個又一個耳光地來回猛扇。
陳富貴知道男人就是打給自己看的,替不願意動手的自己懲罰這個狂妄的手下,好泄掉他心頭的那口惡氣。
隻可惜,他要的不是這些。
陳富貴想要還是一句發自內心的道歉,可這句道歉在這個曆來喜歡猛撞的手下心裏,卻不知為何,竟然會看得比他自己的性命還要貴重。
他似乎是覺得自己要是道歉了,那便是默認自己沒有陳富貴強,是向陳富貴低頭認栽的意思。
這個好強的男人顯然是不喜歡認栽的。
於是,每個人都不願意退後一步,於是,場麵就漸漸地變得無路可走。
就在陳富貴猶豫著要不要殺死這個無禮的混蛋,以此作為給予這幫人的一個警告之時,那個身為他們的領袖的中年男人卻忽然間對他的手下重重地磕了一個響頭。
所有人都愣住了,人們都拉著他起來,說這不合禮數。
但男人執意不起。
他說,隻要今天你不跟這位大人道歉,我就一直跪在你麵前,給你磕頭,讓大家都把你奉為祖師爺,讓你德不配位,死去以後,無顏麵對泉下的弟兄。
你不是喜歡要麵子麼,現在大家都給夠了你麵子,那你就抱著它去死吧。
學會尊重別人,有那麼難麼?
男人冷淡地說出了這麼一番話,這讓本來替他打抱不平的手下們也都跟著沉默了。
他們一個接一個地在男人身後跪下,低俯下身姿,以頭搶地,追隨著他們的首領一同朝拜那一位級別與他們相當的同僚。
他們的同僚捂著胸口哆哆嗦嗦地哭,良久之後,他忽然可憐地望向背對雨幕而坐的那個人,用顫抖的聲音說了一句...
我...我知道錯了...我...我沒臉活了我,請你...殺了我吧。
陳富貴這才解開了鉗製著他心髒的念力,並沒有如他所願地賜予他一死。
這位飽經折磨的男人頓時如釋重負,他當即瞪大了眼睛,空白的瞳孔中既是填滿了後怕,又是煥發出新生般的喜悅。
他大口大口地呼吸著失而複得的空氣,還沒來得及再說什麼,就被周圍的同僚們迅速帶走,以免留在這裏節外生枝。
“說吧,來找我有什麼目的。”陳富貴看著那個緩緩站起來的中年男人。
“今晚有幸見識過大人的過人能力,本是想邀請大人到寒舍一敘,卻沒想過竟會鬧出了這般誤會,”男人歎了一口氣,“全怪最近風頭正緊,貧民區內人心惶惶,外麵的人總想著如何進來,搶占屬於我們的地盤。”
“尤其是近來這一兩個月,常常有外麵雇來的流氓跑到我們這裏來尋釁滋事,打傷了不少我們貧民窟的人,為此,我們沒少與他們發生衝突,本來三頭兩天才會出現一次的打架,到了現在已是逐漸發展成為常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