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傳言,女帝自回宮之後要比從前更加勤勉一些,日日待在椒寧宮中處理政事,不再愛東逛西逛,喝酒聽曲。
連潮守在她身邊捂著嘴打了個哈欠,提著一盞點好的燈放到她的左前方。那跳動的燭火便映上了她手中的書頁,他隻看了一眼便嫌棄地別過頭去,招呼著連春上前伺候。
連春見他這般著急便知道是陛下又把那份子禁書拿出來賞閱了,她噙著笑容上前看著那後知後覺捂住書頁的人說道:“陛下不必遮掩,合宮上下誰不知道。”
“鳳君也知道了?”她小鹿般的眼裏閃過一絲慌亂,一雙手下意識地把那本書往懷中帶。
“不對,他要是知道了肯定得來罵寡人了。”思及此她又放心大膽地看了起來。
此時敬事房的人來請她翻牌子,她看著那中間唯一一個牌子說道:“……讓鳳君自己休息吧,寡人今日還有些政事沒處理完。”
“是。”
她已經一連幾天沒有見過祁仲桐了,倒不是她的政事真的有多繁忙,隻是不知怎的她最近對那人起了些“齷齪”心事,她有些恐慌自己會把持不住做些什麼出格的事情來,所以便日日避著不去見他。
連春給她奉上了一杯熱茶,瞄了一眼那亂七八糟的書後說道:“陛下學了這麼久不得找鳳君實踐實踐?”
“實踐什麼實踐,寡人隻是看看而已。”她閃爍其詞,把那書扔到桌子下方去,一張臉突然羞得緋紅,“這天這麼冷怎麼不多點點炭火,宮殿裏怪冷清的。”
連春看著一旁已經快燃盡的火爐歎了口氣:“也是,近日送到椒寧宮的炭火怎麼越來越少,這些炭火連一個晚上都撐不過去。”
她說著起了身:“我去內務府問問。”
連春去了內務府後卻良久都沒回來,宋鈴蘭心下著急往椒寧宮外趕準備去看看到底出了什麼事情,剛走出椒寧宮便有窸窸窣窣的雪落下,一點又一點的白色雪花飄落在她的青絲上。
“這麼冷的天急匆匆地要去哪裏?”身側傳來一溫潤的聲音,宋鈴蘭抬頭便看見一柄撐開的羅傘擋住飄落的雪花,視線往下,便是他棱角分明的下頷。
“去找連春,她去了內務府這麼久還沒回來寡人擔心她。”
“這夜都深了陛下讓她去內務府幹嘛?”
“問問椒寧宮炭火一事,近日來這送到椒寧宮的炭火越發少了……”她的聲音小了下去,因為她發現祁仲桐已經無比自然地牽起了她的手引著她往長昆殿地方向走去。
“那去長昆殿吧,長昆殿倒是暖和。”
她進了長昆殿才發現宮中安靜,原本該在宮裏伺候的人全沒了影,連一向跟在祁仲桐身側的方育都不在了。
她心裏突然發悚,怎麼感覺自己進了陷阱之中。
而身側的祁仲桐依舊溫柔,推開了主殿的房門讓她進去,等她進去後才關上了房門。
宋鈴蘭小心翼翼地瞥了他一眼後才在位置上坐下,側耳傾聽屋外雪落在屋瓦,窗欞,廊下的聲音,安靜又飄渺。
“這酒是臣出門的時候剛熱的,公主嚐嚐暖暖身子。”他指尖慵懶地將那杯酒遞到她的麵前,無聲的壓迫又在二人之間出現。
宋鈴蘭沒有辦法,隻得在他的注視下仰頭飲下那杯清酒。
這酒穿腸而過,身子果然暖了起來,她不由得又向他討了一杯。
祁仲桐依著她,看著她雙眸燦燦不由得低頭淺笑。
這酒許是烈了些,她剛飲了兩杯便有了些淡淡的醉意,這醉意不深,卻讓她原本清透的眸子多了層迷蒙,臉頰雙旁的紅暈平添了幾番嬌憨甜膩,她望著祁仲桐笑,腦子裏突然想到了剛剛看的雜書中出現的畫麵,她急忙斂了笑意,臉卻更紅了。
祁仲桐探出手摸了摸她的額頭輕聲問道:“你怎麼了。”
“沒事。”她慌亂地躲開他的觸碰,端著板凳離得他遠了些。
“可是臣做錯了什麼事情?陛下為何近日來總是避著見臣。”
“不,不是你的錯,”她躲避著他探究的目光,“是寡人的錯,寡人的心不幹淨了。”
“寡人,寡人對你起了些‘齷齪’心思,你應該是不喜歡的……”
祁仲桐望著她一笑,動作輕緩地褪下自己身上披著的鶴氅,溫言道:“不試試怎麼知道臣喜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