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中沒有太多情緒,到了這一刻,她終於明白這些年來,她在等什麼,這些年她似乎做了所有該做的事情,又似乎什麼都不是很上心,原來,她就在等待這一刻。
仿佛一個人,知道自己哪一天會考上哪個大學,哪一天會嫁給誰,會生幾個孩子,會在哪天死去,一切因為已知而變得不再神秘,而沈夢昔的已知,不同於上一世的越來越好,越來越富強,這次是戰亂,使她始終有些焦慮,她必須讓自己承認,自己的國家國土博大,但是國力弱小,這讓習慣性認知自己生於強國,並為之驕傲的沈夢昔無比痛苦。
她甚至想,如果自己有能力提前研製出核彈,提前炸了那個島國該有多好。
她這幾年開始認定,兩次重生,是老天爺的惡作劇,是對她曾經做錯的事情的懲罰。
一個人,一旦長期對一件事無法掙脫,無法開解的時候,就會自動將之歸納為神的行為。以期讓自己解脫。沈夢昔也不例外,她開始麻木接受這一切。
弗蘭克見沈夢昔多日沉默不語,就說:“你不會是又想去前線救援吧?”
“需要的話,義不容辭!”實際上,沈夢昔若不是不得脫身,她會毫不猶豫投身救援。
“現在可不是當年,你也年紀不小了,跑得動嗎?”弗蘭克半開玩笑說,見沈夢昔不說話,又說:“無論什麼時候,跟著我走,我保護你!”
“弗蘭克,如果你的國家讓你回國,怎麼辦?”
“那我就回去。”弗蘭克很自然地回答,“我當然服從命令。那時候你跟我一起回到德國,我們再找到海倫。”
沈夢昔搖頭,“我各國走了一圈,再好也不是我的國家,寄人籬下,客居他鄉的滋味可不好。”
弗蘭克深深地看著沈夢昔,忽然摸了她的臉一下,“我來保護小魚。女性的世界是丈夫、家人、孩子以及家園。工作與上戰場,女人不必參與。”
沈夢昔笑笑,知道這是他們領袖的觀點,笑笑說,“弗蘭克,答應我,無論何時,不要接觸興奮劑,即便你的領袖推薦給你。”
弗蘭克莫名其妙地看著沈夢昔,不明白她的意思。
“你隻需記住,我不會害你就好。”沈夢昔所知的弗蘭克的領袖,是個狂躁抑鬱症患者,注射冰毒,依賴成癮,導致身邊一些高層也紛紛跟風,她不能眼看著高大帥氣的弗蘭克淪為癮君子。
“我聽你的,小魚。”弗蘭克蹲在她的腳邊。
“真乖。”沈夢昔摸摸弗蘭克的頭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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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底,中國軍隊雖處於被動,但仍控製上海。
日軍增兵上海。
由於指揮失當,11月5日,兵力空虛的杭州灣被日軍登陸。
盡管派出援軍,仍不能退敵,由此,形勢大變。
11月8日,薑委員長下令全麵撤退,退向南京、蘇州,由於命令倉促,加之人心渙散、指揮失控,大撤退變成大潰退,狼狽不堪。
11月11日,上海市長發表告市民書,宣告遠東第一大都市,上海淪陷。
此次會戰,日軍死亡四萬人,而中國軍隊死亡三十萬人。
陣亡中將將軍一人,少將10餘人,師長副師長4人,團長28日,營長44人。中央海軍全軍覆滅。
沈夢昔見到了潰退回來的王守卿,他始終看著別處,喉結動了幾下,終於什麼都沒有說。沈夢昔也沒有說話,接下來的南京保衛戰,士氣不足,他們還是要繼續撤退,再撤退,一直撤退到重慶。他會適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