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淅淅瀝瀝下了大半夜，飄滿雨絲的空氣黏涼又濕滑，雲瑤站在街角，望著街對麵黑漆漆的城南康複醫院舊址。
就是這兒了。
她抬腳準備過馬路。
兩束車燈伴著轟鳴的發動機聲自遠處衝過來，雲瑤腳下一停，後退兩步抬手拉起衛衣帽子。
一輛越野車呼嘯而過，雲瑤隔著低垂的帽簷與飛濺的泥水看向車後蓋上趴著的蠍尾女妖。
對方衝她媚笑著飛了個吻。
雲瑤收回目光，等越野車開出足夠遠，才抬眼看向對麵廢棄的醫院大樓——自她右眼瞳孔深處浮起一層不甚明顯的紅光。
“守門人”輔助技能之一：鎖定。
技能開啟，黑夜也好，鋼筋水泥的建築也罷，所有視線內的障礙物都虛化成一組組交織的線條，一團紅光出現在線條內。
找到了。
雲瑤拽了拽潮濕的帽簷，躍過地上積水，如夜獵的貓一般無聲無息進入這座廢棄大樓。
目標在一樓盥洗間。雲瑤趕過去時，發現那裏還亮著燈光，規律的咯噠咯噠聲在盥洗間裏回蕩，像是什麼機器在運作。
幸虧這盥洗間窗戶不衝著馬路，不然怕是又要多幾個都市傳說出來。
雲瑤上前一腳踹開門。
一群衣著華麗麵無表情的女人出現在視野中，咯噠聲也在門被踹開的瞬間消失。
雲瑤踱進盥洗間，目光在那群“女人”身上掃過，一、二、三、四……一共十六個，很好，失蹤的模特衣架全在這兒了，她又朝盥洗間一角望去，在那個角落裏扯著盞燈，燈下放著台縫紉機，一個同樣衣著華麗的姑娘正把自己蜷成一團，哆哆嗦嗦藏在縫紉機下。
雲瑤走到縫紉機前，曲起食指叩了幾下縫紉機邊緣，“出來。”
“別、別揍我……”
姑娘哆嗦得更厲害了，隨著一陣噗嗤聲，一片硬刺紮破衣裳自她後背冒出來。
原來是個刺蝟精。
雲瑤氣樂了，“不揍你，出來。”
聽到這句保證，縫紉機下終於有了窸窣動靜，不多會兒，衣著華麗的少女便頂著一後背短刺蹣跚爬出來。
——“所以事情就是這樣，一個因為水災失去家當的刺蝟精，聽說這兒沒有‘守門人’想來討生活，特長是縫紉。”
十分鍾後，雲瑤用肩膀夾著電話，一邊說著一邊在隨身筆記本上寫寫畫畫，說到這兒時她掃了眼堆滿盥洗間的模特，“我讓她上你那兒補居住手續去，至於偷來的東西，一會兒你也看著安排吧。”
“我？別指望我啊。”
雲瑤把寫好的地址跟路線示意圖撕下來遞給刺蝟精，“別說我隻是個看門的，我就是當上救世主，今晚也得寫論文。”
話音未落，電燈忽然發出刺耳的滋啦聲，光線閃爍不定，不知從何而來的黑霧在數秒內占據整個盥洗間。
前後，左右，上下，所有方向都被黑霧遮擋，一聲尖叫聲隔著霧氣傳來，隱約能看到刺蝟精身邊多出一道黑影。
雲瑤心中警鈴大作，打了個響指，一把苗刀憑空浮出被她握在手中。
刀鋒打了個旋兒，帶著一陣尖銳破風聲劈向黑霧中的詭秘人影——然後，被對方輕描淡寫地用兩根手指捏住了。
雲瑤眼底閃過一抹驚訝。
黑霧漸漸散開，身形高挑的男人側過臉，居高臨下睨著雲瑤，“小孩子別玩這麼危險的東西。”
男人嘴角上揚，眼中卻凝著冰，他鬆開捏在指間的刀刃，屈指在上麵彈了一下，“劃到手還要哭著回家找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