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兩秒,三秒。

從戚與武說完匕首刺來,到王二推開江三,身體刹不住迎上匕首,江三呆了三秒。

江三穩住身形,抱穩差點摔出去的安安,看見匕首當王二左胸刺過,血液噗的飛出來,撒了眼前一片血紅。

江三自身的血液也跟著這片血紅凝固住了。

雖然他早就經曆過父母雙亡,長兄死在自己前麵,可是這卻是他第一次親眼見到自己親近的人血濺當場,而且是為了幫自己。

左胸,心髒,活不了了。

不知道其他人此時應該作何感想,江三隻覺得自己目光看著,所有的情緒好似隨著濺出來的血飛了出去,自己混混然什麼也不剩了。

腦海有了自己的知覺,江□□而成了它的牽線木偶,它不再思考王二,隻剩下毫不盡人情的冷靜,冷靜,冷靜,腦海從來沒有這般冰雪一樣寒人心骨的冷靜過。

隨著冷靜而來的,還有未被開發過的,神技一般讓常人難以理解的思考能力。

江三自己都不知道腦海裏是怎麼快速運轉的。

之前所有碎片化的線索自發的在腦海裏穿珠連線,組織好了答案。

朝廷一定忌憚戚家了。

戚家這麼大一個流傳這麼久的家族,好像於朝代更替的紛爭中獨身於其外,怎麼能不讓現在墨朝的範氏家族如鯁在喉?

況且現任的那個皇帝看起來還不是個安於不作為的皇帝。

巡查史史長如何控製住戚家小姐生下安安先不談,安安的出生如果被好好利用,一定會將戚家往被朝廷控製更進一步。安安其父,巡查史史長。

巡查史是什麼地方?是皇帝親手設立的機構,巡查史史長無疑是朝廷的人,是皇帝的爪牙。這打破了溫、戚兩個大族自古以來不和朝廷皇家結姻的規矩。

現在戚家直係傳到小姐那一代斷了,但是小姐積威甚厚,剩下的旁支幾百年前就不得真傳,遠離族長之位。或許其中還有巡查史的推波助瀾,總之還在繈褓中的戚安被推為少主之位。這時巡查史能以父族的名義把安安帶回去撫養,灌輸其為朝廷效命的思想,那麼下一代戚家族長就會是巡查史的人。

這樣子,朝廷可謂不費吹灰之力就掌控了戚家,算盤打得真好!

估計囚禁戚小姐時就是打著這種目的,安安還沒有出生就被算計在內。

小姐生前給了他兒子一個安字,是知道他這樣的出生終歸是不得安寧,既來之,則安之。

而遠在祖宅管理的戚與武,跨控或者被威脅壓製下,放棄戚家和巡查史達成了某種協議。

電光火石間思考的同時,江三眼一瞥戚與武。

此時戚與武反應過來自己刺錯了人,呆了呆,將匕首□□,一片鮮紅又自王二胸口飛出,此時落在江三眼中卻仿佛沒有了顏色,冷冰冰的。

江三,不是一個正常的江三了。

戚與武道:“嗬,就算被擋了一下又如何,這裏都是戚家的護衛家丁,你跑不掉的。多死你一個也沒有關係。”

江三一瞥戚與武,一眼到底的就從戚與武那張上了年紀的胖臉上看到了其咬了呀之後的堅定,還有後悔,害怕。

捏在手中的匕首也是這樣,咬了呀之後的堅定,後悔,害怕。

換種說法,拿著匕首的人比麵對匕首的人更害怕手中的匕首。

戚與武對於小姐的那份敬慕以及對安安打心眼兒裏的關愛是沒有作假的,否則江三早就警覺了,不會拖到現在。

那為什麼還要這樣聯合巡查史劫持戚家少主?

大抵因為他認為這樣對戚家好罷。

江三怒極反笑。

別說戚與武不會武功,就算戚與武是個絕頂高手,當初江三麵對毫不知情的小黑都沒有退懼,怎麼會怕這個連自己拿武器的心都捋不直的戚與武?

嘴巴隻會在適時的時間被搓磨的又狠又辣。

“哈哈哈哈,那你要殺我!殺了我為了拱手相讓戚家的小少主,讓這個少主自繈褓裏就被那些滿心算計的地方控製,教化,從小培養成為一個棋子來保佑戚家一段時間的安寧是嗎?來呀,殺呀。”

戚與武被他的笑刺目了,更是被話一下子戳到了內心痛處。

江三說著快速上前一步,惡狠狠的一把抓住戚與武拿匕首的手,抵在自己胸前,匕尖劃破了江三的胸口,鑽心的疼:“哈哈哈哈,我一個無父無母的市井小混混,沒什麼見識,今兒算是開眼界了,知道巡查史史長是個高官兒!戚家需要賣族長當棋子才能攀附的起的高官兒!”

“才不是攀附巡查史,你懂什麼!戚家代代人丁稀薄,早就垂危了,朝廷現在盯上了掌財的戚家,是一定要慢慢的讓整個戚家都消失的!之前小姐被擄走,隻是開始,我們空有一身家學,卻一點兒辦法也沒有。小姐現在死了,難道還要讓整個戚家族人跟著繼續陪葬嗎?現在歸附朝廷,才能保得最後的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