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春知道自家女郎因何事而發愁,幾度動嘴唇想安慰或勸解葉初棠,但怎麼都張不開口。女郎冰雪聰明,什麼道理不懂?她怕是不管說什麼話,都化不開她壓在心底的那道憂思和傷痛。
“停車!”葉初棠突然下令,而後就提裙跳下車,往盤州山方向望。
“怎麼了女郎?”熙春跟著下車,連忙追問。
葉初棠指了指遠處半禿的盤舟山,“一定是他幹的!跟半個禿瓢似得!”
熙春這才朝盤舟山方向望過去,驚訝瞪圓眼,用手捂住了嘴,“那裏的桃林被砍了?”
“真瘋!因為我跟他吵了架,他便拿桃林撒氣?”
葉初棠命車夫先去盤舟山。
到了地方之後,葉初棠查看桃樹被砍斷的截麵,已經幹了,上麵還落了灰土,並不算特別嶄新。
“不是近一日剛砍的,有三四天了。”
如此葉初棠就琢磨不明白了,三四天前他們倆也沒鬧什麼,蕭晏為什麼會突然抽瘋砍桃樹?
“太瘋了!”葉初棠改換形容詞,再度加深形容其瘋的程度。
蕭晏這六年來過的日子一定很難捱、很淒慘,才會瘋得如此讓人難以預料,萬般琢磨不透。
主仆二人回到車上後,熙春就將一盒點心打開,謹慎送到葉初棠跟前。
“女郎要吃麼?”
葉初棠瞥了一眼盒中的點心,她從不曾見過。如手指一般粗細的黃色蛋卷,表麵粘著芝麻,內裏似乎還有餡料,淡淡的甜甜的蛋香味在時刻刺激著她的味蕾。尤其是對於一有煩心事就愛吃甜食的她來說,過分誘人了。
“哪兒來的?”
“陛下前日差人送來的,因為用了顧晏的名字。下頭人不懂,還以為隻是普通巴結女郎的訪客,在核驗品過點心之後,才稟告上來。”
熙春話畢,見葉初棠沒說話,又小心問一遍:“女郎要吃麼?”
“當然要吃,我現在扔了他也不知道,那不是白瞎糧食了麼,糧食何其無辜。”
葉初棠拿起一個蛋卷就咬了一口,“喀嚓”的脆響之後,是鋪滿口的蛋香,外皮很酥脆,內陷很綿軟,兩種口感交疊起來,讓人欲罷不能。口味上也不是單純的甜,外皮竟然帶有鹹味,還是顆粒感的。原來蛋卷的表麵不光沾了芝麻,還有鹽粒。層次豐富,口感也豐富,妙到叫人忍不住想拍掌叫好。
“怎麼辦,吃完這個,我都不想怪他砍桃林了。”葉初棠唏噓。
“女郎心善。”熙春歎道,“女郎要更小心,不然真惹惱了他,下次怕就不是砍桃林了,而是砍腦袋。”
葉初棠搖頭,表示不讚同。
“他拿桃林撒氣,恰恰說明他拿我本人沒辦法。他若真想對我使勁兒,怎麼也得先吼我一頓,打我幾巴掌什麼才對。這兩步還沒到呢,我就還不至於淪落到被砍頭的下場。”
熙春挑起眉毛,覺得心驚肉跳,“女郎的意思還可以再嚴重一點?等到陛下打您巴掌了再收手?”
葉初棠目光明亮,活潑點頭,“我可以借著桃林被砍一事,繼續再跟他發一頓邪火,冷他十天半月。估摸到那時候,他也該回京城了。距離拉開了,就更容易了。”
熙春深深吸一口氣,直歎後悔。
葉初棠:“後悔什麼?”
“後悔之前在玄天觀的時候,沒多求幾個平安符傍身。女郎比起從前,是越來越野了!”
“好了,吃根蛋卷壓壓驚。”葉初棠給熙春嘴裏硬塞了一根蛋卷。
“喀嚓”一聲之後,熙春欲哭無淚,“還別說,真好吃,就被算砍頭也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