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時入目一片白,刺鼻的消毒液味和冷清的觸感無不提醒著我孩子沒了。
我條件反射性的去摸肚子,扯動手背上輸水的針頭,吃痛的冷哼一聲,眼淚便不自覺的直流。
“有精力哭,不如認清事實。”男人桀驁淡漠的聲音響起,“你的男人、孩子、婚禮都沒了,下一步你要怎麼做?”
“你是誰?”我脫口而出,其實已經想到他就是救了我的男人,但他直白的話也太難聽,又補充道:“我不認識你,請你離開。”
“好吧,我說到你痛處了。”男人說話戲謔,他薄唇寡淡,可藏在碎發下的眼睛,好似深夜般深邃。
我與他對視,不禁將手握成拳頭,把四溢的眼淚憋了回去。
我不能讓自己的心傷成為別人的談資。
“我叫廖煜辰,我救了你。”廖煜辰很坦蕩,但他的人正如他的名字,似是冬日裏清冷的陽光,沒有絲毫溫度。
我一定是傻了,才會覺得他會是個好男人。
他留在醫院,並刻意提醒我他是誰,是想要酬謝嗎?
“你想要什麼?錢嗎?多少?”我自嘲的問,這薄涼的世界那還會有暖心的事?
英雄救美,就算廖煜辰是英雄,我這個未婚先孕又被出軌流產的女人也不能算美人。
但那時的我仍舊想簡單了,廖煜辰從一開始謀取的我就給不起。
“我不要錢。”廖煜辰眼神忽明忽暗,讓人猜不透心思。他乍然揚起嘴角,輕笑著說:“我缺一個媳婦,你不如以身相許。”
“你腦子有病嗎?”
我氣憤得渾身顫抖,廖煜辰這是可憐我嗎?我又不是二八年華的少女,曖昧煽情的話就能夠暖心,過去的那七年已是場笑話,我要是信了他,這輩子都是場笑話。
“我從不說廢話,娶你也是認真考慮過的。”廖煜辰慵懶的解釋,他似是猜透我的心思,娶我勢在必得。
我看著他一副舍我其誰的態度,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廖煜辰挺帥的,劍眉星眸挺鼻薄唇,昂藏七尺偉岸不凡。明明隻是穿了套挺括的黑色經典西裝,卻給我種輕世傲物的桀驁。
這樣的男人絕不簡單,可見了我最狼狽的一麵就考慮娶我,真的是認真了嗎?
“你也需要結婚。”廖煜辰見我沉默,繼續說:“要不然怎麼圓謊呢?”
嗬,想到婚禮上廖煜辰帶我離開時留下的謊話,我皺了皺眉。
一個謊言需要無數個謊言來掩蓋,似乎是這個道理。現在的我,需要圓謊嗎?
我隱隱不安又忍不住雀躍。
在我過去的二十六年裏一直本本分分,剛過十八歲就遇見了程燃,然後死心塌地的跟著他,從未做過任何出格的事。
我的青春如一潭平靜的湖水,該有的瘋狂從沒有過,現在我還有機會去衝動嗎?
“好,結婚吧。”
我想我是瘋了。
廖煜辰眼神閃爍,他略微沉吟,俯身在我額頭落下一吻。
我如同觸電般,身上密密麻麻的癢一齊襲來,迷亂中打了個冷哆嗦,夏禾,你在做什麼!
廖煜辰注意到我的異樣,他唇瓣從我眉心離開,低沉著嗓音說:“等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