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前是個絕對的單身主義,認為伴侶,尤其是omega,實在是件沒有什麼必要的事情,這隻會影響他作為一個軍人的判斷。他喜歡絕對清醒的頭腦和絕對的理智,然而信息素的匹配度不是笑話,這是來自靈魂深處的契合。
是一見鍾情的來源。
麻雀從鳥巢中探出頭,嘰嘰喳喳亂叫一通,小白貓輕輕笑了聲,眉眼間帶著似水的溫柔單純。
“不用謝。”他說道。
陸行澤的心像是被一把小錘子擊中了,他遵從內心深處的渴望,毫不掩飾自己的衝動,迫不及待地走了過去。
阮淩此時正巧也在想他,當然關於陸行澤的內容在他的腦海裏不會太浪漫。
男人的信息素還在體內回蕩,隨著時間流逝,那股似火的信息素已經淡到隻有他自己能聞見了,在下一個發熱期來臨之前,這股信息素是絕對不會從身體裏消失的。
不過,話雖如此,他卻花了很多積分來兌換抑製發熱的藥物,無論如何,他決不能讓發熱期有一絲出現的痕跡了,那種徹底處於被動,弱小到能被任何人捏圓搓扁的感覺,實在是太糟糕了。
他不願意再承擔一點風險。
另一方麵,他是個沒有什麼兩性道德感的‘生物’,或許是omega的本性,他會對喜歡的alpha表現出基因裏的矜持和害羞。可遵從本心來說,其實他是個更遵從於內心欲望的人,是那個任務鉗製住了他的腳步。
他實在是很喜歡陸行澤的信息素的,若不是有任務作為絆腳石,他想他會更加癡迷地向陸行澤索取。
用恩達拿給他的生理常識書籍裏說的話——他認為那是屁話,寫書的人一定是一個古板可笑的alpha——他是一個‘放蕩’的omega。
人與野獸的區別在於,人會克製自己的欲望,拋開一切不談,阮淩認為這個任務也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在為他真正成為‘人’做準備,讓他具備‘克製’這種人類才有的屬性。
他與陸行澤達成了友好的協議,每日接送的人從陸上將換成了俞副官,這也正好能幫他分散一下恩達的注意力,讓這個熱情的omega不再天天逼著他閱讀生理衛生常識。
陸行澤還是會來見他,不過時間不多,他感覺陸行澤好像最近在忙些什麼,聽顧青說,對方似乎是在申請第六星係的航道,這讓他有些疑惑。
按照目前的感情進展,陸行澤應該不會拋下他去幹別的事情,從帝星到第六星係,是一個漫長的旅程,如果陸行澤當真對他處於熱戀期,應該是舍不得的。
他開始思考,是不是應該為好感度加一把柴。
他翻開手中的綠皮詩集,漫不經心地看著上麵的文字,企圖等待係統算法為他分析出最合適的‘加柴’手段。
然後很快,分析結果就顯示出來了。
“小詩人,在讀什麼?”陸行澤的聲音從下方傳上來。
雨滴輕輕落在亭棚上,發出細碎的響聲,男人的聲音好聽到過分了,薄薄的雨水中帶著信息素的味道,像是穿透身體直達靈魂,阮淩的心不受控製地顫動了一下,他落下踮起的腳後跟,垂眸向下看去。
剛一開口,還沒發出聲音,忽然腳下一滑,失重感猛地傳來,他還沒來得及反應,尖叫聲都還壓在嗓子裏,整個身體就向下墜去。
綠皮書封麵朝下落在地上,微風輕輕吹過,翻動了一頁。
他慌亂的心髒止不住地跳動,疼痛感並沒有如期傳來,陸行澤準確無誤地接住了他,生硬的軍裝有些硌人,陸行澤的懷抱卻溫暖地要命。
“小瘋子,爬那麼高做什麼?”陸行澤帶著無奈的笑意責備道,充滿英氣和銳利的眉眼間增添了一分寵溺的溫柔。
阮淩下意識勾住了他的脖子,這是摔倒時會做出的應激反應之一,他的心砰砰跳動,臉側是因為受到驚嚇而泛起的生理性微紅。
他像是隻受了驚的小白貓,嬌小的身體微微蜷縮在alpha的懷中。
阮淩喘了兩口粗氣,在分析係統和綠皮書的點撥下說道:“我的愛今天仁慈,明天也仁慈,有著驚人的美德,永遠不變心,所以我的詩也一樣堅貞不渝,全省掉一切差異,隻敘述一件事。”[1]
沒頭沒尾的一句詩引起了無限遐想。
陸行澤的表情微微變了些,他知道這首詩,也知道阮淩是在回答他剛剛的問題。地球古紀元的情詩穿透世紀的微光到了他的耳朵裏,顯得浪漫而富有時間的莊重感。
阮淩的目光挪到地上,一滴雨水落在了他纖長的睫毛上。
他眨了眨眼睛,繼而說:“陸將軍,我剛剛想到你了。”
陸行澤眸光微合,心像是被什麼東西勾了起來,帶著溫熱的氣息,低頭在他耳邊道:“是想到我了,還是,在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