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瑜與秋霜回到房中,時辰還早,兩人到了新地方入住,暫時沒有睡意,就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沈瑜一頭烏發散在腦後,靠著軟枕,在燭光下翻看一本製作脂粉的古方書籍,她蔥白細指翻到製作口脂所需香料一頁上,垂下眸子仔細閱讀。
秋霜趴在另一張床上,用手墊著下巴,目光炯炯地看過來。
“小姐,真想不到陸大人和李昭是這種人。”秋霜自顧自地歎了口氣,眼神突然黯淡下來。
她被賣去的那家男主子著實可惡,因此想著男人大多是那種無恥敗類,也曾在心中暗暗想過這輩子再不願嫁人,隻跟著小姐過算了。
直到見了陸大人和李昭,腦袋方才轉過彎來,發現世間還有這種自重守禮的男人,隻是這種想法卻被今晚吃飯時的一幕打破,她對兩人的好感度急劇下降,簡直重新歸零。
“哪種人?”
沈瑜不鹹不淡地問了一句。
秋霜撇了撇嘴,低聲說:“酒色之徒啊!吃個飯還要招唱曲兒的姑娘,要不是我們在場,說不定就摟抱上了。”
等了片刻,沈瑜沒作聲,秋霜忍不住催促:“小姐,你說話啊!”
“什麼?”
沈瑜抬頭看了她一眼。
感情人家一直在看書,壓根沒聽!
秋霜又重複了一遍,說完目光灼灼地看著沈瑜,那神色是立刻要沈瑜給她一個肯定的附和。
沈瑜笑了一聲,說:“不是他們招的姑娘,興許是客棧贈送的曲目。”
秋霜一聽,立馬從床上坐起來,揉了揉鼻子,狐疑地質問:“小姐怎麼看出來的?”
沈瑜隔空點了點她的腦袋,輕笑:“如果你是男子,而且是有官職在身的人,會置自己的清譽不顧,在兩個交情不深的女子麵前招唱曲兒的姑娘嗎?”
秋霜想了片刻,鄭重其事地搖搖頭。
“所以,”沈瑜的視線重新落回書頁上,言簡意賅地總結,“那不是他們特意招的姑娘,而且那兩個姑娘明顯沒認出來我們是女扮男裝,光憑這一點就能看出來,陸大人或者李昭根本沒有提前跟她們打過招呼。”
秋霜點頭,坐在床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片刻後又問:“那我們走後,兩位姑娘會不會去而複返?陸大人和李昭會不會。。。”
沈瑜瞥了她一眼,片刻後忽然神秘一笑,壓低聲音問:“你是不是喜歡上陸大人或者李昭了?”
秋霜一愣,臉羞得通紅,光著腳從床上跑下來,非要去捂沈瑜的嘴,沈瑜一邊躲一邊笑著說:“你要是不好意思,我去幫你說說,趕明兒把你嫁出去,還能收一份聘禮呢!”
“小姐,你胡亂說什麼,”秋霜急起來也顧不上兩人的身份了,捂住沈瑜的嘴,直說:“我那不是為了你。。。”
後麵的話沒說完,兩人鬧作一團,沈瑜不肯放過秋霜,把她的手扯開,依然笑著搶嘴說:“秋霜,我知道錯了,聘禮我不能留,等你嫁人的時候還得給你添些當嫁妝!”
秋霜這次是決計不能饒過她了,雙手哈了哈氣,正要撓她癢癢,忽然聽到一陣敲門聲。
兩人立馬住了手,大眼瞪小眼了一陣,沈瑜輕咳一聲,問:“誰?”
門外是客棧的夥計敲門,他殷勤地問道:“兩位還要夜宵嗎?”
方才在廳內的雅間中兩人匆匆返回並未吃飽,秋霜正覺得有些餓了,她用眼神詢問:“小姐,要不要吃?”
沈瑜肚子空空,應景的咕嚕叫了一聲,她馬上點點頭。
房內窸窸窣窣一陣,兩人重又穿戴整齊了衣服,秋霜方才把門打開一條縫,她探出腦袋問:“有什麼夜宵?”
夥計身後有人端著托盤,托盤上有兩碗熱騰騰的紫菜鮮蝦小餛飩,幾棵碧綠的青菜點綴其中,看上去讓人食欲頓開。
秋霜忙不迭地接了過來,又問過價錢,夥計隻說是客棧送的,說完便離開了。
直到走至木梯轉角處,看到陸琢,夥計拱手施禮,說:“公子,餛飩送給了兩位客房的姑娘。”
陸琢點頭,溫聲道:“多謝。”
沈瑜的房內還亮著燈,想是主仆兩人在吃夜宵,不過兩個姑娘在外住宿未必安全。
陸琢在外麵略站了會兒,又吩咐跟著兩個差役:“晚間守好這一層的客房,不要讓任何可疑的人過來。”
沈瑜與秋霜吃完夜宵,又討論了一番古方中的口脂香料,兩人確定好明日要去茶花村尋找山茶花,熄了燈,一夜無話,舒舒服服地一覺睡到了天亮。
第二日一早,沈瑜與秋霜在客棧用過早飯,就直奔百香鎮南麵的茶花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