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和事業好不容易順順利利的兩年,他又體會到了深深的無力感。
女兒受傷的地方並不隻眉尾那一處,她右手還有輕微骨折,身上大大小小的瘀青紅痕不止凡凡,都藏在衣服下。
他捧在手心上的寶貝,何時受過這麼重的傷?
每每想到女兒躺在血泊裏無人發現,雲鎮澤就氣憤到難以自已。
但讓人更生氣的是,就算報了警賀家人還是拒絕承認,隻是把撒潑打滾的地方換到警局。
而他們除了幺幺的口述和傷疤之外,並沒有任何直接證據能證明是賀曉軍把人推下樓梯的。
隻要賀家那孩子堅持自己沒有推人,雲鎮澤和警察也無可奈何。
一個三年級的孩子和年過半百的老人哪裏懂這麼多,還不是背後有人教。
可賀曉軍根本找不到人,賀爺爺賀奶奶天天在警局哭,哭到警局裏的人都忍不住心軟。
畢竟,孩子父母不在家,老人把孫子拉扯大也不容易。
而雲岫就不一樣了,她由父母陪著長大,而且媽媽是老師,爸爸也有能力,家裏有點小資產,去年剛買了兩套電梯房。
兩廂對比下,賀家更是可憐。
世人總是同情弱者。
越來越多的人勸雲鎮澤放棄追究,勸他放過兩位老人,拿到賠償金就好了。
可雲鎮澤不願意。
更何況,兩位老人連賠償都拒絕,反而罵雲鎮澤仗勢欺人,說他狠心要訛走他們的棺材本。
兩方徹底陷入了僵局,雲鎮澤再追究下去,也是以輸為結局,還會落下一個冰冷絕情的名聲。
活了三十多年,雲鎮澤第一次覺得,人性險惡起來究竟有多惡心……
茲--
突然,放在口袋的手機瘋狂震動起來。
雲鎮澤從思緒中抽離,拿出手機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姚老板,他多次合作的對象,現在也算朋友。
對於雲鎮澤家的事,姚明旭多少也有些了解,他懶得寒暄客氣,張口就問:
“事情現在處理得怎麼樣了?”
雲鎮澤苦笑了一聲。
姚明旭立刻明白過來,開玩笑似地問:“沒想過資本運作一番?”
雲鎮澤無奈地深深歎了口氣,“沒資本。”
作為一個成年人,他明白這個世界並非非黑即白,還有看不到的灰色地帶。
很多真相被掩蓋並不是因為沒有努力爭取,而是能力不夠,沒有達到可以爭取的高度。
“那就努力啊!”姚明旭在那邊勸他,“事情不解決手上的項目就一直暫停?那你的資本從哪來?”
心裏一陣無力,雲鎮澤閉了閉眼,說出了藏在心裏、無人可傾訴的話:
“可那是我的女兒,是我寶貝了這麼多年的女兒。”
“是我教她做錯事要道歉,是我告訴她犯錯的人一定會受到懲罰,我不想讓她以為這個世界原來這樣不堪,也不想讓她覺得我是個無用的爸爸。”
越說,雲鎮澤越挫敗,“以德報怨和其無用,年輕時可以以牙還牙,可現在,我一個大人總不能把那小孩抓來打一頓。”
電話那邊沉默了,良久,才再次出聲:“你有沒有想過向學校施壓?孩子在學校出事,學校也有責任。”
雲鎮澤沒說話,垂眸陷入沉思。
樓梯間,隻有輕得不能再輕的呼吸聲。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模糊的說話聲:
“小朋友,你在這裏幹嘛?找人嗎?”
“沒有,護士姐姐,開水在哪接啊……”
隨後,是相伴遠去的腳步聲。
雲鎮澤整理好情緒推開門,隻看到來來往往的護士和陌生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