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的實在狂妄。
這劍扔的也狂妄。
人嘛……那就更狂妄了。
打門口進來的是個穿著玄色立領衣袍的少年,不過十七八的年紀,一身的冷冽肅殺氣息。
第一眼看以為是天山冰雪仙人,再一眼看,又像是地獄守門人。
那少年冷著臉,大步進來。
“長隨來了?”百裏長珩不知何時又坐回了輪椅上,微微抬眸,露出最溫順無害的一麵。
桃大人帶著他一堆手下站在離百裏長珩不遠處,個個手裏都提著刀。
胡言胡雨兩兄妹站在側邊還沒有移動。
長隨進來時瞧見的就是這個畫麵。
這畫麵……怎麼看都是百裏長珩處於弱勢。
長隨抿著唇冷著臉走進,邊上的打手縮著脖子紛紛給他讓路。
劍眉冷冽鷹眼銳利,這人看麵相就不太好惹。
長隨一路順暢走到百裏長珩的麵前,自上而下打量一番百裏長珩,爾後俯身行禮,“主君。”
桃大人是個識時務的,瞧長隨暫時沒時間搭理他就打算悄悄開溜。
開玩笑,別人不清楚,他可是很清楚這位長隨大人的底細。
小小年紀就已經是破妄境高手,一把“逆鱗”橫行蠻荒。
而這位長隨大人真正的逆鱗,就是那位坐在輪椅上的主君大人。
桃大人不可遏製想起曾經從蠻荒傳來的消息。
那時候百裏長珩還不是主君,隻是一個供大人物觀賞的珠寶。長隨初露鋒芒,也不過一個守護珠寶護衛。
那時候蠻荒遠不如現在團結,各自為政,有人把百裏長珩當珠寶,自然也就有人不買賬。
蠻荒東門的門主,就是個不買賬的。那天夜裏風很躁,百裏長珩如往常一樣由長隨推著從大人物的帳裏出來,那東門門主瞧見眼熱,譏諷了句,“百裏公子真是好生風流,白日裏伺候一位大人,晚上又伺候一位,同神州的小倌伶人相比,也不逞多讓啊!”
這話實在侮辱人,長隨最受不了有人說他家主子半點不好,當場暴起就要動手,還是百裏長珩給按了下來。
回了住處不久,百裏長珩就發了高燒。據醫師說,是凍著了。
但是長隨不信,他就覺著是東門那群嘴碎的話讓百裏長珩生氣了,生氣可不得發病麼。可那天夜裏百裏長珩按著他,哪也不讓他去。長隨在屋裏生了一宿悶氣。
第二天所有人都以為這事過去了,百裏長珩、長隨會吃下這個啞巴虧。誰知當天夜裏,長隨趁百裏長珩精力不濟睡著後,提著一把寬鐵劍,滅了東門滿門。
那天夜裏東門慘叫聲未曾停歇半刻,屍體堆積如山,鮮血浸透土地,火勢通天,足足燒了一夜。
自此,長隨一戰成名,他手中的這把寬鐵劍被賜名,“逆鱗。”
桃大人甩甩腦袋,想起自己剛剛做的事,又轉眼看了看插在雪地裏那把逆鱗,嗯……此時不溜,更待何時!
十步,五步,三步。就要到門口了!
桃大人激動的無以複加。
“等等。”
破舊的大門在桃大人的麵前轟然合上,漆黑的梵文封印在門上顯現,桃大人的笑容僵在了嘴角。
他僵硬回頭,隻見長隨從乾坤袋裏取出一件狐裘披在百裏長珩的肩上,爾後抬手,把自己的劍拔了起來。
他轉身,麵朝桃大人和他的打手,聲若霜雪,“我說了,今兒,誰都不準走。”
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麵上不僅沒有半分稚氣,壓迫感還重的嚇人,桃大人雙腿打抖,話都說不利索了,“你,你家主君已經答應讓我走了。”
長隨扭頭看百裏長珩,“主君?”
百裏長珩點點頭,“他答應替我給他家主子帶話。”
“對對對,”桃大人順坡下驢,“我就是個傳話的。”
“你的主子是?”
“白苦。”看起來超級無辜的百裏長珩搭了一句嘴。
長隨回頭瞧百裏長珩,冷淡道,“那應該不需要了。”
百裏長珩訝然,“昨夜鬧脾氣離開,就是去把他解決了?”
“我沒有鬧脾氣。”長隨倔強反駁一句,爾後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偏開頭嗯了一聲。
百裏長珩樂不可支。
他的小長隨真是太可愛了,別別扭扭像是一隻狼崽。對別人露出獠牙尖爪,麵對自己卻總是乖順露出柔軟肚皮。
而對麵的桃大人……桃大人已經傻了。
他沒注意長隨的小動作,他隻注意到了長隨的話。才出來一個早上,衣食父母沒了,自己小命也要不保了,這是個什麼事啊!
人生簡直無望!
“主君,既然不用傳話了,那人也就不用留了。”長隨看百裏長珩笑自己笑的開心,抿著唇道。
桃大人求救般看向百裏長珩。
百裏長珩看不見,裹著狐裘眯著眼睛,事不關己高高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