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鹿鹿掏出手電照亮洞穴。
這裏隻是個入口,再往裏麵是狹窄的甬道,深不可測,幽暗深長,像隻蹲守在暗處的野獸一點點吞噬掉光源,平白製造出一種可怖的氛圍。
“姐…”林深小鳥依人般的貼在她的身後,可低聲在密閉的空間裏回蕩,格外清晰,令他不自覺的減小音量,屏住呼吸。
未知和黑暗挑戰著他的神經,想象著黑暗之中蟄伏著一隻巨獸,輕而易舉就可以將兩人頓吃入腹,抓住她的衣角的手用力愈發的大,關節隱隱泛白。
和兩個人類大部分感官依靠視覺相比,狼秋白更多的是靠嗅覺和聽覺。
這裏濃重的妖族氣味,顯然是它的洞穴,其間還混雜著人類的味道。
想到多年前的一戰,狼秋白甩了甩身上的毛發,雄赳赳氣昂昂向著黝黑前進。
侵入對方領地一定要表現得牛逼一些。
突然,洞穴深處傳來微弱的叫聲,聲音落在石壁上又被折返,綿綿不絕的回響。
……
林鹿鹿咂咂嘴,怎麼說呢。
光聽著聲音就覺得奶量十足。
黑暗帶來的畏懼硬生生從十分被折成負數,大步上前緊跟狼秋白的腳步。
隧道堪堪一人通過,林深甚至需要低頭彎腰才能行進。岩壁凹凸不平,上麵還有猛獸的爪痕,一條條一道道的灰白色深嵌在石頭上。
每道痕跡之間相隔約五厘米,由此可以推測,洞穴裏的生物爪子巨大,且力量驚人。
狼秋白卻對這些痕跡不屑一顧,隻有騷包才會無處不在地彰顯自己。
每走一段路就會麵臨一次分叉口,狼秋白帶著他們七扭八繞,在一個堆滿動物殘骸的洞穴裏發現幾個頭頂五彩斑斕毛發的人。
突然出現的幾張臉,驚得林鹿鹿一激靈,連帶著手上的光線也跟著抖了抖。
而被暗無天日的洞穴困住好幾天的人,突然被光線晃了眼,眼睛極度不適的分泌淚液。
五顏六色頂著淚流滿麵,渾身肌肉緊繃,既警惕又透露出一絲滑稽。
林鹿鹿仔細辨別這些人,還是熟悉麵孔。
正是飛鷹小隊。
唯一發色正常的人窩在角落。
“爸!”林深衝上去,抱住臉色有些蒼白的林建業。
隻見他嘴唇發白起皮地倚靠在岩壁上,像是許久沒有進食,整個人呈現出一種虛脫的感覺。
“姐,快給爸一些水和食物!”
林建業今年四十八歲,已經不再年輕。今天是他們斷糧斷水的第二天,他的身體不比隊裏的年輕人,已經開始出現脫水的症狀,強睜開雙眼,看到兒子竟有一些不真實。
聲若遊絲“你不在家,怎麼跑著來了。”
又注意到立在一邊的女兒,突然就釋懷了,“我這是到天堂了嗎?”
表情瞬間變得光輝神聖。
林鹿鹿:……
趕緊假裝從包裏掏出水和麵包,喂給他。
飛鷹小隊裏的精神小夥們見來的人沒有威脅,又恢複到萎靡不振的模樣。
隻是看著他們手裏的食物有些眼熱。
“好歹也是臨時搭夥的,分我們一些唄。”看起來相對沉穩的棕毛說起話來倒是毫不客氣。
卻被自己家隊長狠瞪了一眼。
“小妹妹,你還有多的食物嗎?我們能不能買點?”紅頭發的人看起來跳脫,竟是小隊領頭人,說話比較委婉。
想到初入基地時他們的變相提醒,再加上這些天也沒把臨時加入卻明顯體力不支的老爹扔下,對她而言也是有恩。
林鹿鹿不拒絕,掏出兩個整塊的吐司分給他們,並未提晶核一事。
麵包是在種植園就開始準備的,麵早就和好,發酵卻用了一天的時間,昨天抽空把它們烤上。本想用來上架,量準備了許多,此時正巧能用來做幹糧應急。
隊長看著手裏的麵包,隻能感受到兩個字——新鮮。
捏起來鬆鬆軟軟,還沒吃就聞到撲鼻的香甜,眸色不自覺的染上幾分探究。
在末世能吃到過期的壓縮食物都是奢侈,眼前這姑娘又怎麼搞到新鮮的食物?
心中思緒萬千,但唾液卻不受控製的分泌。
外麵的金黃,在手電的光照下格外誘人。
迫不及待的將其掰開分給眾人,奶白色的麵包瓤絲絲縷縷,勾在一起纏綿不斷。
中間還有一些堅果夾心,味道香醇,觸感綿密。
入口,濕軟糯香,奶味撲鼻。
攝入了食物,林建業的臉色漸漸好轉,雖然還是虛弱,但總算是有了思考能力。
“鹿鹿?!”欲言又止,仔細從頭到腳看了個遍,見她毫發無損,神情肉眼可見的放鬆,一時間驚喜、感動、探究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
真好,他的女兒還活著。
林鹿鹿也在細細觀察著他,頭發有些長,銀絲夾雜在黑發之間格外刺眼,臉上被歲月雕刻上條條皺紋,眼睛渾濁。胡須有許久未曾刮過,身上的衣服也看不出原來的顏色。
不複之前的意氣風發,而是被一種複雜的、滄桑的氣質填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