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 67 章(3 / 3)

梁適和許清竹雙雙沉默,手中的奶茶也都沒了滋味。

隔了會兒,許清竹說:“我給Cherry打個電話。”

Cherry的叔叔一直在做慈善事業,資助過多家孤兒院和養老院,而Cherry從高中起就有定期去孤兒院和養老院做誌願者的習慣,所以對這些事可能懂得多一些。

“那我問一下瑩姐。”梁適說。

兩人分頭行動。

半個小時後,許清竹將打聽來的消息和梁適分享。

海舟市的孤兒院很多,但大多都是在這十幾年間成立起來的。

十幾年前最大的孤兒院是天使孤兒院,收容了海舟市近一半的孤兒和殘障兒童,但在五年前,這家孤兒院重建,變成了慈愛養老院。

這家孤兒院裏出了很多厲害人物。

以前的院長很有人脈,常常會給一些想要領養孩子的有錢人家挑選最合適的小孩,而那些小孩憑借出色的能力,出國留學然後回來成為公司高管,甚至有人繼承家業。

但五年前院長忽然生了病,在他重病期間,直接將孤兒院變成了養老院。

後來院長精神不太正常,說是自己害了小孩子們,是個罪人雲雲,然後他的兒子接手了養老院相關事務,這位院長也住在養老院裏。

Cherry高中的時候常去天使孤兒院做誌願者,所以和那位院長以及院長的兒子很熟。

現在偶爾還會去養老院去看看,不過工作之後比較忙,去的頻率大打折扣。

相比之下,其他的孤兒院就顯得平庸許多。

沒有天使孤兒院這麼多出色的人,大多小孩兒被領養都很困難。

Cherry還以為是許清竹想要領養小朋友,所以給她推薦了一家稍好一些的:春苗孤兒院。

據說這裏的管理也不錯,小朋友們都有學上。

許清竹笑著將這一茬敷衍過去,然後又搜索了海舟市所有的孤兒院,列了一張表出來。

盡管表麵看上去最有可能的是天使孤兒院,但其他的也不能放過。

當然了,楊佳妮要是有本事到從別的地方領養回一個小孩兒,那就當她們做了無用功。

但許清竹感覺現在的齊嬌應該是在國外整的容。

十多年前,國內的整容技術並不發達,所以很難整出理想的樣子。

而梁適詢問趙瑩得到的信息,和之前差不多。

但趙瑩又去仔仔細細地問了她親愛的母親,然後得到了一個重要線索:楊佳妮以前資助過三家孤兒院,分別是天使孤兒院、春苗孤兒院、新語孤兒院。

而相傳齊嬌跳樓的那一年,齊太太深居簡出,不怎麼和人打交道。

兩人把信息整合之後,基本上將目標鎖定在天使孤兒院。

其餘地方可能也需要看,但要在去過天使孤兒院得不到線索之後。

良久,梁適輕呼出一口氣,“為什麼所有人都覺得把一個人養大就可以被稱之為父母了呢?”

這是個還蠻沉重的話題。

梁適不太喜歡和人討論親情方麵的東西,一來是她記不得父母,沒有任何和父母相關的記憶。

爺爺奶奶雖然對她特別好,但偶爾,她也會想起自己的父母。

“不知道。”許清竹沉聲道:“大概因為做父母是不需要進行考試的吧。”

都已經查到了這個份上,梁適幹脆和許清竹約好明天下午去天使孤兒院,也就是現在的慈愛養老院去一趟。

雨一直沒停,大抵是因為白天想了太多和齊嬌相關的事。

夢裏她再一次回到了小時候。

那個昏暗的小房間裏,穿著公主裙的齊嬌和她並肩坐在地上,她的手腕處...

是結了痂的紅痕,然後翻過手背,展開手心,是一塊圓形餅幹。

她吸吸鼻子,“對不起,我隻能拿到這一點了,你快點吃。”

梁適看著那塊餅幹,縮手拿過來,低聲問齊嬌:“姐姐,你媽媽為什麼會這樣啊?”

齊嬌的腦袋埋在膝蓋裏,她說:“媽媽也很可憐。”

“我看到爸爸喝醉酒後……”齊嬌的話說到一半,聽到了門響動的聲音,立刻將那塊餅幹從梁適手中奪過來,然後扔在地上,兩人縮在一起。

楊佳妮依舊是一襲旗袍,搖曳生姿,但她的旗袍下擺被撕掉了一截,頭發淩亂,嘴角還有血跡。

她看向兩個小孩兒的目光很冷,忽地一笑,“你們為什麼要出生啊?”

她很認真地問,然後蹲下來,“出生是受罪啊,為什麼要生出來呢?”

齊嬌身體瑟縮,卻還是抬起小手,顫顫巍巍地摸向楊佳妮受傷的臉,帶著哭腔地問:“媽媽,你疼不疼?”

“疼?”楊佳妮冷笑:“死了就不會疼。”

她舔了下唇口血痕,“所以……我的寶貝嬌嬌,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死呢?我帶你一起。”

“哦對,還有你。”楊佳妮看向梁適:“反正你活著也不招人喜歡,不如就陪我們一起吧。”

“媽媽。”齊嬌前傾抱住楊佳妮,腦袋埋在她脖頸,哭著說:“我不要死。”

“可是你活著能做什麼呢?”楊佳妮嗤笑,“活著就是痛苦的啊。”

“你也不要帶妹妹死。”齊嬌說:“嬌嬌會很乖的,會聽話的,妹妹也很聽話。”

……

夢裏在不斷地下墜,眼前皆是虛無和黑暗。

隨後場景變幻,在青草遍布的田野裏,月亮高懸於空中,應當是很夢幻的場景,但衣著破爛的她卻帶著一個頭發淩亂的小女孩兒在田野中狂奔。

像是不會累一樣。

又像是從四麵八方傳來的喊聲,不斷有人在喊:“站住!”

跟在她身後的小女孩兒摔倒在地,膝蓋破了皮,她蹲下去,堅定地說:“上來!”

她們就那樣不停地跑,跑過空曠的田野,在田埂下藏起來。

冰雪消融,青草冒芽,有溪水流過的聲音。

梁適先捂著小女孩兒的嘴,等到那些尋找的人腳步聲消失之後才鬆開手。

良久,小女孩兒問:“姐姐,我們能逃出去嗎?”

“可以的。”梁適說。

“你一個人跑吧。”小女孩兒低聲哭著說:“我腿受傷了,會拖累你的。”

“不能。”梁適說:“我一定要帶著你跑。”

“為什麼啊?”小女孩兒問:“我現在是累贅。”

“因為有個姐姐和我說,姐姐是要保護妹妹的。”梁適摸了摸小女孩兒的頭,“我是姐姐嘛。”

“你有姐姐嗎?”小女孩兒問。

梁適說:“不是親姐姐,但她對我很好。”

小女孩兒說:“我都沒有姐姐。”

“呆瓜。”梁適笑了下,將身形單薄的她抱住:“以後我就是你姐姐,不要害怕,姐姐會一直保護你的。”

隔了會兒,小女孩忽然說:“看!螢火蟲!”

梁適立刻閉上眼:“快許願。”

……

身體似是懸溺於深海之中,不斷有人把她往下拉。

然後猛地睜開眼。

看到的是潔白的天花板,以及陰雲密布的天。

雨已經停了,卻還是陰天。

梁適躺在床上大口喘氣,試圖平複噩夢帶給她的情緒。

幸運值達到80以後,梁適從係統...

,或者也可以說是原身那裏得到了一些記憶。

但都是雞零狗碎的,沒什麼重要信息。

而這是她又一次做和小時候相關的夢。

夢裏有了不一樣的場景。

她和一個小女孩兒在空曠的田野中逃命,她們對著螢火蟲許願,她們被一堆人抓回去。

然後夢境戛然而止。

甚至不知道是什麼事。

這是梁適腦海中第一次出現和這個小女孩兒相關的記憶。

依舊像是自己曾經曆過的那樣。

在經過了之前那些夢境的洗禮之後,她現在基本上可以判定,哪些是屬於原主的記憶,哪些是屬於她的。

很明顯,這兩段都是屬於她的。

可她不知道第二段是在什麼情境下發生的,也不知道小女孩是誰。

不過梁適也沒多想,她更關心的是齊嬌。

是小時候保護過她的姐姐啊。

想到還會覺得心酸。

因著今天要回許家,梁適在房間裏調整好了情緒才出去。

但許清竹還是一眼就看出她狀態不佳,問她是不是做噩夢了。

梁適點頭,“夢見了齊嬌。”

許清竹給她盛了一碗粥,梁適點頭說謝謝。

許清竹笑了下,“那我們就早點找到真相,還她一個清白。”

飯吃完之後,梁適心頭那些不愉快的情緒終於壓下去一些。

許清竹則是準備祭拜要用的東西,梁適看著她將那些東西放進書包,忽地問道:“許清竹,如果有天你發現你的父母不是你的親生父母,你會怎麼做?找自己的親生父母嗎?”

許清竹一怔。

她何等聰明,片刻後忽地勾著笑反問梁適:“你在說我還是在說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