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圍屋裏一共發生了兩件大事:
一是程家人自身之間的糾葛和謀害。
二是水患導致圍屋被困, 程家人被悍匪和奴仆囚禁。
池鈺推測水患圍困之事發生在三個姨太太發瘋死亡之後,這中間到底發生過什麼,還需要再查下去。
離開兩個老人的房間,池鈺又迅速翻找了其他房間。
二樓的房間幾乎都住過人, 隻是如今大多數房間空了下來, 每間房灰塵積攢的厚度不一, 但都沒有四樓的灰塵厚。
池鈺翻找的速度很快, 但不算仔細, 他想趕在章華清理完祠堂前,去章華的房間看一看。
目前為止, 他仍未在二樓發現管家的房間。
這圍屋的房間分布看似有規律又有些奇怪,大夫人、大少爺、綿綿住在四樓, 程家老爺、三個姨太太、二夫人、二少爺住在三樓, 圍屋的奴仆住在二樓,一樓都是廚房等功能用房。
如果四樓是大夫人和大少爺的地盤, 綿綿為什麼能夠住在那裏?
雖然綿綿的人物卡上寫著他和二少爺有過一段感情, 但池鈺越來越覺得綿綿和大少爺的關係更近。
在圍屋裏, 管家是護著綿綿的, 大少爺應該也是,如果是大少爺讓綿綿搬到四樓住,方便照顧他,也說得過去。
程似非的牌位一直在若有若無地幫他,也許因為他和綿綿長相一樣有關, 程似非是否將他當成了綿綿?還是隻因為他和綿綿長相一樣所以不忍心?所以才會一邊幫他, 一邊害他?
池鈺暫時想不出答案, 幹脆將這個問題丟到一邊, 圍屋的疑點太多, 死揪著一件事反而影響進度。
三樓是程家人的主要活動範圍,看著倒是布置最合理的地方,但老爺卻被燒死在自己的房間裏,章華也住在三樓。
章華如果也是程家的奴仆,她應該住在二樓,但她卻住在三樓,不僅如此,她還有權利將旁邊的房間租給池鈺,說明這兩間房本來就是她的。
池鈺對章華的身份越來越懷疑,她應該不隻是負責打掃祠堂的奴仆那麼簡單。
二樓住著圍屋的奴仆,但同樣是奴仆的管家,卻並沒有住在二樓,不隻是二樓,三樓、四樓都找不到管家的住處,管家到底住在哪裏?
池鈺一邊思索一邊推開房門,一眼看到站在樓梯角落,隻露出半張臉偷看他的方茜。
方茜看到他,下意識地往後藏了藏,過一會兒又自己站了出來,第一次有點扭捏的雙手握在一起,似乎有話要對池鈺說。
池鈺的神情被過長的黑發擋著,明明看不出什麼表情,可周身像散發著實質的冷氣,讓方茜敏感地察覺到池鈺不高興。
“為什麼從四樓下來?”池鈺直接問道。
方茜臉上的神情更糾結了,嘴巴開開合合,數次想說話又咽了回去。
池鈺上前,用未受傷的左手拎起方茜的後領,將她一路拎回自己的房間,關上門,背靠門板,雙手抱胸,看著麵前隻比他腰間高一點的小女孩。
圍屋裏的兩個小孩明明都10歲了,個頭卻比普通孩子要矮很多,大概因為生前都沒有被好好的照顧過。
方茜兩個羊角辮總是歪七扭八的,她滿臉糾結,試探著開口:
“池鈺,你知道……我有自己的宿命吧?”
方茜一邊說,一邊小心觀察池鈺,她雖然看不到池鈺的眼睛,但看到池鈺的唇角很輕微地下壓了一點。
她深吸一口氣,秉承著早死早超生的原則,語氣超快沒有停頓地說道:
“就像我一定會被當成守祠堂的替代品死亡一樣,池宇也有他自己的宿命,他現在就是去完成他的宿命了。”
方茜說完,低著頭,隻敢看自己的腳尖。
池鈺一直沒說話,方茜等了又等,小心抬頭看去,隻見池鈺正煩躁地抓著自己的頭發。
他把一頭黑發抓得亂七八糟,露出漆黑的雙眸,眸光裏一片冰冷。
“宿命?”池鈺的聲音和他的表情一樣冷。
“你是指你做的那一係列蠢事嗎?”
“方茜,那不是你的宿命,那是你的自我選擇,自己為自己帶上的枷鎖。”
方茜一愣,蒼白的小臉竟氣得紅潤起來,她第一次對著池鈺大喊:
“你不過是個外來戶,你懂什麼!”
“你就知道我沒有反抗過嗎?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的……結局都一樣罷了,既然都要死一次,都要被背叛一次……不如……不如從一開始就不要反抗……”
池鈺沒有與方茜辯駁,他隻是又拎起方茜的後領,拎著這個變得無精打采的小鬼頭,扔到了通向四樓的樓梯上。
“現在,滾回四樓,別讓我在下麵看到你。”池鈺不容拒絕地說道。
方茜站在四樓台階上,看著池鈺轉身要下樓。
“你、你要去哪裏?”方茜忍不住問道。
池鈺頭也不回地說道:
“去解決池宇的宿命。”
方茜看著池鈺不算高大的背影,久不跳動的心髒,竟嘭嘭跳動了兩下。
明明池鈺看著很瘦弱,沒什麼力量,幾個黑影就能讓他接連受傷,可方茜越來越覺得池鈺很可靠。
比她的媽媽可靠,比她見過的任何一個大人都要可靠。
在池鈺和方茜對話的時候,葉星和張敬雲也在討論池鈺。
“我越來越看不懂這個人了,我以為他救這個小鬼頭是為了利用她,從她那裏套信息……可如果隻是利用,他何必管這個小鬼頭的死活?”葉星疑惑。
同樣的疑惑,縈繞在不少看直播的海底居民心中。
現在是池鈺來到海底迷城的第五天,他的劇情進度是40,也許他真的能通過考核也說不定。
雖然嘴上不說,但很多原本看熱鬧、不看好池鈺的海底居民,心裏共同萌生了這個想法。
而在池鈺和方茜講話的時候,池飛武的房間裏也發生了一些變化
池飛武當時正背對著床鋪抽煙,他眉頭緊鎖、麵色陰沉,看都沒看縮在床上的丁霓。
往常這個時候,池飛武都是壓著丁霓在床上胡搞,現在他卻沒那個心情。
杜忠給他下了死亡通牒,池宇又不見蹤影,今晚他隻能讓丁霓替他。
此時的丁霓在池飛武眼裏,已經和死人無異了,或者說,池飛武從沒把丁霓當成一個活人來看,丁霓不過是海底迷城的一個npc,一個隨便他搓圓捏扁都沒有怨言,好用又好欺負的npc罷了。
丁霓雙手抱住膝蓋,臉頰半埋在臂彎裏,雙眼卻一直盯著池飛武的背影。
她長發淩亂,腳趾扣緊床單,雙腿不斷晃動著,仿佛無法排解心中的慌亂和緊張。
這種緊繃的情緒不斷累積,正逐漸達到一個臨界點。
池飛武想要她死!池飛武從沒把她當人看!池飛武要讓她當替死鬼!
丁霓清楚池飛武的想法,她神情一會兒慌張、一會兒害怕,一會兒又扭曲充滿憎恨,麵部在頻繁的表情變化下,逐漸拉伸變形,像失去彈性的橡膠,越擴越大。
她的皮膚腫脹起來,像被瞬間充了氣,可隨著她不斷抖腿的動作,臉上的皮肉跟著顫動,能看出她皮膚下是實打實的脂肪。
不隻是臉,她原本瘦弱的身體也在膨脹,細瘦的四肢很快裹滿堆疊的肥肉,皮膚被撐出一道道猙獰的紅紋,像是隨時會超過負荷爆炸開來。
丁霓瞬間變成一個誇張的胖子,她的眼白遍布紅血絲,慌張、害怕等情緒全部消失,被仇恨取代。
因為身體太過肥胖,她的呼吸粗重如牛,床鋪被她壓得哀嚎不斷,明明身體笨重,行動卻不慢,此時她正走下床,一步步靠近池飛武。
她一邊走一邊張大嘴,嘴裏不斷嘔出血紅的碎肉,像是把她自己的肉嘔了出來。
池飛武聽到動靜,臉色不耐的回頭,叼在嘴裏的煙掉在了地上,驚懼的膛大雙目,不敢置信地看著走向他的女人。
“你……你……怎麼會是你!”
他站起來不斷後退,視線看向被女人擋住的床,床上空空蕩蕩,丁霓不見蹤影。
地上全是女人嘔出來的碎肉,她的身體裏像有無數的碎肉可以嘔,碎肉蔓延成血河,在地板上流淌,即將碰到池飛武的雙腳。
這肥胖的女人池飛武再熟悉不過,她身上那一層又一層的肥肉曾是池飛武的噩夢,哪怕她對他溫柔、體貼,可池飛武從跟這個女人結婚起,就沒有一天開心過。
他為了錢和這個女人在一起,最後也為了錢將她殺死。
比起被這個女人控製著花錢,他更想獨占這個女人的錢。
因為這個女人太過肥胖,殺死她非常麻煩,更因為她的體積太大,屍體難以處理,浪費了池飛武不少時間將她剁碎。
剁碎的肉被池飛武做成包子,自己吃、送鄰居、喂流浪狗,凍在冰箱裏,吃了很久才吃光。
“老婆……丁雨……你為什麼會在這裏?丁霓呢?丁霓去哪兒了!”
池飛武尋找丁霓可不是因為關心,丁霓是他今晚的替死鬼,沒有丁霓他沒辦法平安度過今晚。
可池飛武不知道,不需要等到晚上,也許這個白天他就過不去了。
丁霓一邊嘔吐血紅碎肉,一邊說道:
“我就是丁霓啊,你怎麼認不出我呢?”
“我們一起生活了十幾年,你怎麼連我都忘了?”
“丁霓、丁霓……你忘記了?在我們談戀愛的時候,你說叫我丁雨太生疏,就幹脆叫我雨兒,丁雨兒……不就是丁霓嗎?”
“我不是跟你說過嗎?我沒有生病前,沒有長胖前,很漂亮的……我還給你看過我的照片呢。”
“老公……老公啊……我一直吐,真的好難受啊!我好餓,我真的好餓,你給我吃點肉好不好?”
丁霓一邊說著,一邊向池飛武伸出手,她的雙手肥胖變形,指尖卻長出黑紅的倒鉤,倒鉤微微彎曲,閃著寒光,比她的手指還要長。
“你當初吃了我的肉那麼久,你也給我吃一點你的肉好不好?”
“你放心,我會很小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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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池鈺下樓打算去找池宇時,葉星就因為太過好奇,去找了找池飛武的直播格子。
好在池飛武的直播格子距離池鈺不遠,他跑過去,剛好看到丁霓變化的全部過程。
越看,葉星的神情越嚴肅。
起初看池鈺的直播時,他們都以為池鈺是個倒黴蛋,遇到親身經曆和記憶改編的海底迷城,這種海底迷城會無限放大人類心中的恐懼,所以通過率極低。
此時,葉星聽著丁霓和池飛武的對話,見池飛武叫丁霓老婆,一副認識她的模樣,又見丁霓直奔池飛武而去,心中猛地明白過來,他們從一開始就猜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