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夢夢!”
“林夢夢!”
林夢夢分明聽到了兩個不同的聲音,看見的卻隻有裘連翊,他握著手電筒,頭發被海風吹亂。
她此刻心情差極了,根本無心去管到底是幾個聲音,裘連翊的出現更增加了心裏的委屈,她哭得更難過。
“大半夜的為什麼跑出來,為什麼哭?”裘連翊走過來拉她。
林夢夢用力甩開他的手,“你都不理我了,還來管我幹什麼!”她倔強至極,爬起來又往前跑。雙腿因為跪地太久,才跑沒兩步又栽了下去。裘連翊這次衝過來,將她扶起來,雙肩壓得死緊:“誰說我不理你了,嗯?”
“還用說嗎?不看我,不跟我說話,自己睡自己的,不是不理我了是什麼!”林夢夢淚眼迷離,指控一結束,又滾起眼淚來。臉上沾滿了沙子,沙子混著眼淚,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裘連翊帶著幾份無奈將她壓入懷裏:“傻瓜,如果不理你了,會帶你來旅遊嗎?會逗你,會和你一起過夜嗎?”
好像有點道理。
林夢夢垂首不語,眼淚也不流了,隻是目光還僵著,沒有全信。
“近些天工作排得有些緊,再加上吹了一天的海風,有些累了所以才會先睡。”他竟然解釋。
透過電筒光,她果然看到了他臉上的疲憊。是她太不稱職了,明明知道為了她生病和這兩天的假趕了不少工,卻不懂得體會他的難處,還跟他鬧。
林夢夢內疚極了,勾下了腦袋:“對不起,是我錯了。”
裘連翊牽著她的手走回去,幫她接了船上的淡水洗了手洗了臉,把身上的沙了都拍幹淨,然後進了帳篷。看著裏麵簡陋的兩個睡袋,林夢夢縮了縮手:“我們還是上船去睡吧。”
不能隻想著自己一個人,船上的床會讓他睡得更舒服。
裘連翊沒有應聲,卻將她按在自己對麵坐下:“林夢夢,你向來不是一個斤斤計較的人,為什麼今晚會這麼敏感?”
林夢夢僵在了那裏。
以前裘連翊也經常性忙完了就睡覺,對於身邊的她置之不理,特別忙的時候還會在書房睡。可她從來沒有覺得不對勁,整個樂嗬嗬的,該幹什麼幹什麼。
然而自從找到32號計劃案後,她沉浸在了無盡的惶恐、矛盾和混亂當中,有一點點風吹草動都會引起巨大反應。她每天想的是對母親的不孝,對他的不忠,全身的神經已經繃到了臨界點,隨時都可能斷裂!
這些,卻都不能說!
林夢夢虛弱地搖頭:“我也不知道,可能以前沒那麼在乎能不能跟你天長地久,而最近特別在意了的緣故吧。人在意某件事情的時候,就會患得患失。”
這不是假話,但也隻是將心跡表露出來一半。
“傻瓜,我們已經結婚,你除了跟我天長地久,還能跟誰?”裘連翊習慣性地來撫她的發。
林夢夢仰頭去看他,他的眼睛迷人,他的唇角迷人,他的下巴迷人,連他的聲音都是迷人的。他說:你除了跟我天長地久,還能跟誰?
她可能跟誰都無法長久。
林夢夢沒再說什麼,把頭貼進了他的胸口,聽著他沉穩的心跳聲,心底的惶恐無聲縮減,矛盾卻越扯越大。
“林夢夢,如果僅僅因為這些,你可以絕對地放寬心。如果還有別的事,最好跟我說!”
以為結束了談話,沒想到裘連翊會補充這麼一句。前一刻還那麼溫柔的人此時已一臉嚴肅,裘連翊向來不是一個好糊弄的人。
林夢夢的身體再次僵在他懷裏。
裘連翊把她拉出來,與她對視。他幽沉的眸子像一潭古井,因為歲月的沉澱而清冷寒銳,仿佛能刺透她的心胸。
林夢夢最怕他這能洞悉一切的目光,心都跟著顫了起來,完全失了形!
“哪、哪裏有什麼別的事!我爸是元旦失蹤的,每年這天,我就會特別難過,頭腦都會不清醒!”
或許因為會讀心,所以明白,在裘連翊麵前千萬不能說假話。她這有選擇性的真話果然起到了效果,裘連翊點點頭:“我理解。”
她連籲氣都不敢,覺得整個人已經虛脫,不敢再與他相對下去,忙轉身去拉睡袋:“我累了,要睡覺。”
裘連翊把她的睡袋拉了過去,和自己的並排,然後將她的頭壓在自己肩上。他們便像兩隻交頸而眠的企鵝,帳篷裏的冰沉氣溫一點點消散。
裘連翊大概是真累了,很快又睡了過去。林夢夢抬眼去看他的睡顏,雖然依然高貴,但多了一份祥和,霸氣也減了許多,這樣的他怎麼都無法讓她與先前管家腦子裏評價的那個心狠手辣的裘連翊聯係起來。
她能否把真相向他攤開?林夢夢的心開始活動開來,認真思考起這件事的可行性。
裘連翊半夜醒來,看到身邊的睡袋又空了,以為林夢夢又溜出去了。掃眼看時,卻看到睡袋上方的沙子上縮著一個身體,正是不見了的林夢夢。她的腳還不忘蹬一蹬,蹬一蹬,顯見得這位是自己把自己蹬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