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荷愣神:“奴婢…奴婢怎麼會沒有罪?是奴婢帶壞小姐,太子殿下才會大發雷霆,要責罰奴婢……”
沈融冬本就不是鐵石心腸的人,走過去扶起她,將聲音放柔緩:“我和三哥商議過,到時候你不用跟在我的身邊,回沈府安生呆著,等我一月一次回府探望,這樣可好?”
青荷受寵若驚頓住:“小姐…”
沈融冬笑:“還有,你做的桂花酥,很好吃。”
青荷露出欣慰的笑容,轉眼間眉頭上又鎖滿了為難,怯怯道:“但若是奴婢回了沈府,太子殿下因此遷怒到沈府和小姐您怎麼辦?您的身體本來就不大好,若是因此和太子殿下大吵一架,病情愈發嚴重了又該如何?”
沈融冬安撫她:“太子沒你想象得那麼凶,也沒那麼不通人情,記得嗎?他小時候還誇過你機靈的,這次就是想嚇唬嚇唬你,關你幾天罷了。”
可實際上她同晏君懷早已離心,算不得什麼正經夫妻,她也不知道編造這句話是為了讓青荷放心,還是給自己找個借口,繼續騙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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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路上顛簸,將要到沈府時,青荷抬頭瞥了對麵的綠竹一眼,小聲誠心道:“現在看見太子妃身邊跟著這麼個乖巧可人的侍女,奴婢一顆心總算是落下了。”
綠竹的性子也不見外,接過話茬道:“青荷姐姐,既然你做的桂花酥那樣好吃,不妨將方子念給我聽,若是哪日太子妃心情不佳,不想用膳了,還能有樣東西入她的口。”
青荷打趣:“光是念,你的腦子怕是在回去路上顛一顛,就全都忘光了。”
馬車裏原本就備齊文房四寶,以備不時之需,青荷得到太子妃允許,提著毛筆在宣紙上留下纖細卻沒什麼神韻的字跡,她是在太子妃小時候練字時跟著她練過一陣,幸好綠竹也不是大字不識的粗淺人。
綠竹邊看,邊在感悟:“原來是這樣,我就說我以前做的糕點怎麼總是硬邦邦的,都不招人喜歡。”
沈融冬原本在閉目養神,不知道怎麼的,青荷竟將話題扯到她身上:“太子妃,若是你平常得閑,不若也學著做膳食點心,照顧好太子殿下的嘴,他滿意了,肯定會待您比現下好。”
沈融冬掀眸:“不用擔心本宮與他。”
“太子妃傻呀,”青荷愈發嘴活,“若是太子妃長此以往,不將太子殿下當一回事,那麼等到時真不受待見,可不隻太子妃您一人遭罪,綠竹這麼活潑的性子,還有劉裁,您讓他們在其他宮人眼前怎麼抬頭,遭到了奚落也沒法反駁可怎麼辦?”
綠竹驚道:“奴婢原本以為青荷姐姐是個愛哭的嬌軟人兒,剛見到時,哭得像隻兔子,可誰知道,原來嘴巴皮子這麼厲害,太子妃平日裏,肯定是沒少在聽你嘮叨。”
綠竹聰慧得給了台階下,可青荷依舊不依不饒:“奴婢是習慣了宮裏的冷清,奴婢也習慣了那些宮人的奚落,奴婢沒關係,可是奴婢覺得,綠竹妹妹不該遭受這樣的罪。”
……
到了沈府的門前,青荷正欲去攙扶太子妃,但她巋然不動:“你去罷。”
青荷僵住:“太子妃不是說要將奴婢親手交到沈小將軍的手中?可是太子妃此舉,是不是在生奴婢的氣……”
沈融冬沒料到她會這麼想,笑了下:“本宮昨日裏已經同三哥敘過舊,況且前兩日太子殿下剛陪本宮回過府,眼下人多眼雜,若是讓他們看到我單獨進府,指不定又傳出什麼閑話。本來流言就是滿城風雨,你還想看見繼續鬧大?快進去吧,本宮答應你,定會來看你。”
沈融冬等到她下車,走進了沈府裏,才算是安心,讓劉裁開始趕起馬車。
“太子妃,”綠竹豔羨地道,“青荷同您的關係真好。”
“是嗎?”沈融冬不否認,“畢竟從小伴著本宮,若是不好,那也奇怪。”
回宮後,沈融冬驚覺她的宮裏確實是如同青荷說的那樣,有些許冷清,多了他們幾道人影,也未能改變分毫。
綠竹欣喜新得的方子,去了小廚房一趟,沒多久便端上來了那道桂花酥,沈融冬看著也沒胃口,吃了一枚便不再吃。
她在東宮裏對四處尚且算是熟悉,鬼使神差的,走出去尋到了小廚房所在。
彼時餘暉落在重簷頂上,裏頭熱火朝天,廚娘帶著廚役在準備晚膳,灶台上的一口口鍋蒸騰出白色水霧。
廚娘眼明手捷,望見太子妃,將手往襜衣上抹了抹,笑吟吟問:“太子妃今日竟有閑心來這兒,可是餓了,想要什麼吃食?”
沈融冬還沒說成話,她又道:“瞧老奴是糊塗了,您本來就吃不得什麼東西,方才綠竹姑娘做的桂花酥也足夠墊肚子了,可是為了小皇孫?”
沈融冬依舊沒動靜,正當廚娘以及廚役們都一陣納悶時,隻聽她有了幾點素常不見的笑意:“就做些小糕點,要端給殿下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