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夏,伯娘來晚了!”
薑暮夏正垂著眼眸,盤算下鄉事宜呢,外頭突然衝進來一位白皙瘦弱的中年美婦,一下就把她摟進了懷裏,還沒等她開口說話,已經”嚶嚶嚶”地哭濕了她的半片肩膀。
謔,這朵老白蓮是剛從淤泥潭裏爬出來的嗎,水這麼多!
為了維持住剛打造好的“傻白甜,真善美”形象,薑暮夏強忍著才沒有立刻推開她,不過,比哭她還沒怕過誰,當即用兩行清淚回應了她。
“小夏,今天讓你受苦了,你月月姐也不說勸著些,怎麼就能讓她們一幫壞孩子欺負你一個呢,我回去就替你教訓她!”
“天色不早了,你該餓了吧,伯娘今晚給你燉個蛋,就你一人吃,別人都不許吃!”
薑就是老的辣,小白蓮不過被蹭髒衣服就繃不住地要跳腳,老白蓮女兒名聲都快壞了,還能憋的住氣來哄她。
“那謝謝伯娘了。”
為了不耽誤晚上的大事兒,薑暮夏假裝被哄住,掀起被就要爬下來。
然而,她才有動作就被薑伯娘給按住了,“瞧瞧我給你帶了什麼來?”
嘿喲!下血本了!
一條藍不藍紫不紫的的確良長裙被薑伯娘從布袋裏掏出,用後世的眼光來看,這裙廉價感十足,醜得穿不出門,就是用來做窗簾都會被嫌棄,可這並不妨礙它在這個時代被瘋狂追捧,甚至在國營商場裏賣出天價。
這條裙她有在原主的記憶裏看到過,得賣三十八塊錢,要知道她大伯一個月工資也就隻有三十六元,所以哪怕當時正處於大伯一家討好原主的關鍵時期,他們也沒舍得給她買,可今天卻拿了出來……
簡直是赤裸裸的有詐!
她倒要看看她還能使出什麼絕招!
薑暮夏乖乖接過長裙換了,跟在伯娘的身後準備回家。
縣醫院離布廠家屬院很近,隻隔了兩條街。
現在不到六點,天色還沒黑透,正好是晚飯時間,好幾個大娘正端著飯碗站在昏黃的路燈下,邊吃飯邊嘮嗑。
其中一個大娘大老遠地看見薑伯娘帶著薑暮夏回來,立即扯了一下身邊人的衣服,那人一下反應過來,瞬間收了聲,幾人麵麵相覷後,尷尬地轉頭朝兩人打招呼。
“梨花和小夏回來啦?”
張家嬸子托著碗,長長地打量了薑暮夏一眼,“小夏今天又穿新裙子了,誒,今早上學我見你穿的好像不是這條啊?”
“這裙我見過,在國營商店裏賣不老少錢呢!”
李嬸也注意到了的確良的長裙,扭頭就看向了薑伯娘。
“可不是,這裙足足花了我三十八塊錢呢,比我家老薑一個月工資還多兩塊,可小夏喜歡呀,我這個做伯娘哪裏舍得不給她買。”
薑伯娘滿臉慈愛地摸了摸薑暮夏的頭發。
“就為這事兒她還和月月置氣呢,見月月和建業說了兩句話,就賴他倆有私情,這事兒也能拿來胡說,真是孩子性兒!”
嘿喲,原來是在這兒等著我呢!
這朵老白蓮道行還挺高,差點就被她逆風翻盤了。
利用一條裙子不僅塑造了自己好伯娘的形象,還洗白了女兒的名聲,最後還把她這個侄女描的更黑了。
一箭三雕啊!
“誒喲,原來是這樣啊,今天小赤佬放學回來和我講那事兒把我嚇了一大跳,我就說嘛,月月多好的毛丫頭啊,怎麼可能幹出那種事兒!”
“小夏也太不知輕重了,為一裙子就敢抹黑姐姐名聲,也就攤上你這麼個好伯娘了,要換別人家……”
“小夏,聽你李嬸一句勸,以後可千萬不能再這樣了,回去好好和你月月姐道個歉!”
被一群大娘圍著指點,薑暮夏也絲毫不慌,垂下頭看著平整的石板路,脆弱道:“或許是我誤會了吧,雖然月月姐和建業哥經常背著我說說笑笑,但他們也可能是在談人生理想呢!”
話一說完,薑暮夏無視大娘們陡然瞪大的雙眼,不給任何人挽留的機會,揉著眼睛徑直衝向了家門,在進門前她飛快地轉了下頭,清晰地捕捉到薑伯娘難看的臉色。
先別急著氣啊,好戲還沒正式開場,裙子那出就當是你先替我暖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