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雙意在陸致遠懷裏號啕大哭。
陸致遠環著她的肩膀，手掌輕輕地覆上她的頭頂，任由她自己自己懷裏哭的像個孩子一樣。
不知過了多久，雙意才停止哭聲，在他懷裏抽噎，平複呼吸後才從他懷裏退出，摸出口袋裏紙巾，擦了擦鼻涕眼淚，看到陸致遠襯衫上一篇濡濕，羞赧地說了一句“抱歉”。
這是她第一次在人前這麼哭。
唔，挺丟人的。
陸致遠撫了撫她的臉頰，“沒關係，你給我洗就成。”
雙意囊著鼻子“嗯”了一聲，站起來，“我們回醫院吧。”
陸致遠發現她媳婦兒挺愛哭的，哭過之後又該吃飯去吃飯，該工作工作，一點兒也不耽擱。
陸致遠瞧著她眼底的青黑，問道：“你幾天沒好好休息了？”
雙意搖搖頭，“沒關係。”
“行了，你在這兒安心睡一覺，我去照顧媽。”陸致遠不由分說地將她按在床上。
雙意猶豫，“可是……”
陸致遠：“聽話，我可不想照顧兩個病人。”
雙意點了點頭，沒再堅持。
陸致遠將窗簾拉上，又走到床邊給她掖了掖被子，最後摸了摸她的頭發，“睡吧，睡醒以後，吃個飯再去醫院，有什麼事打電話給我。”
他語調平穩，像是一陣溫和的風經過，輕易帶走不安與焦躁。
雙意輕輕“嗯”了一聲。
一直懸在空中的心緩緩落地，腦海中緊繃的弦緩緩鬆開，雙意下意識鬆了一口氣，接著鋪天蓋地的疲憊席卷而來，她確實一直在強撐著，身體跟精神承受都快到了極點，上下眼皮格外沉重，雙意很快進入夢中。
雙意這一覺睡得十分沉。
醒來以後，天都黑了，已經是晚上七點多。
雙意坐起來，隻覺得腦子的沉重感少了大半，連多日的鼻塞都通暢許多。
手機沒有收到任何消息，一切都好。
雙意聽陸致遠的話，在樓下一家麵館吃了飯，途中發消息問他需不需要帶飯過去。
陸致遠的回複依舊言簡意賅：不用，吃過了。換了病房，1008。
雙意趕過去，發現陸致遠給換了雙人間病房，這已經是這家小醫院最好的病房。
門虛掩著，雙意握住門把手，推開，頓住。
病房裏麵，陸致遠背對著門，正蹲在地上，給孫秋蓮穿鞋，然後站起來，小心翼翼扶著她下床。
雙意在門口愣了半天。
直到孫秋蓮抬眼看到她，沒什麼表情地說了一句，“傻站在門口幹什麼。”
雙意這才回過神來，走進去，代替陸致遠扶著孫秋蓮。
孫秋蓮的狀況比雙意想象中要好很多很多，雖然看得出情緒還是很低落，但至少沒有發瘋，她還以為來到依舊會看到昏睡的孫秋蓮。
不知道陸致遠跟她說了什麼。
孫秋蓮剛吃過飯，想去外賣消消食，陸致遠跟雙意陪著。
一路遇到的人無不朝他們投去驚奇的目光，陸致遠跟雙意的樣貌太過出眾，孫秋蓮卻如此普通。
要是在以往，享受別人羨慕的目光是孫秋蓮唯一的樂趣，恐怕這會兒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
但此時她心情沉重，毫無興致。
醫院的後花園，有很多病人在散步，孫秋蓮走了一會兒，便坐在長椅上，目光空洞地盯著遠方。
雙意坐在她身邊，握住她的手。
半響，孫秋蓮苦笑一聲，“我活了大半輩子，還沒小陸活的明白，罷了罷了，就這樣吧，回吧。”
她起身，拒絕了雙意的手，自己一個慢慢往回走，背影蕭索。
雙意看了一眼陸致遠，“你對我媽說什麼了？”
陸致遠：“沒什麼，就說別跟自己過不去。”
雙意奇了怪了，這種話她當初不知道說了多少遍，沒有絲毫作用，怎麼到陸致遠這兒就行了呢。
陸致遠似乎知道她內心的想法，道：“有時候什麼話不重要，而是話從誰嘴裏說出來。”
雙意瞥了他一眼，“你這是變著法兒的損我是吧。”
陸致遠笑，“我可沒這麼說。”
醫生說孫秋蓮的病是心病，果然不假，想通之後，住了兩天就可以出院了。
出院當天，陸致遠帶著孫秋蓮去商場裏買衣服，將丈母娘哄的心花怒放。
雙意想告訴他，就算你什麼都不做，光站在那兒，孫秋蓮就已經很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