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本該充滿危險的宴會,以裴瑾驍匆忙抱著一女子離開而草草地結束。
那些嚴陣以待的大梁皇族和外族高位麵麵相覷著,卻無人敢站出來主持大局,生怕那位脾氣不好的首領遷怒於自己身上。
這場鴻門宴終究是有驚無險地度過了。
太後還跪在地上,驚魂未定地看著裴瑾驍離去的背影,眼中慢慢浮現出幾絲得意的光。
她沒想到那向來不受皇帝寵愛的嬌弱皇後,竟然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讓他上了心。
如此一來,傅時安倒是個扳倒他的好武器。
溫暖的營帳內,幾個還留在皇宮的太醫都被召了過來,圍在傅時安的床前為她診治。
裴瑾驍皺著眉頭看已經疼暈過去的她。
額角上密布著點點的汗珠,細眉緊緊縮成一團,睫毛因為疼痛而止不住地顫動著,本就白皙的皮膚此刻看起來更加蒼白,顯得整個人病弱而無力,看得他心頭一緊。
喉結微微滾動,他還是忍不住開了口:“她怎麼樣了?”
“回稟首領,”為首的太醫轉過身來,畢恭畢敬地跪在他麵前,“皇後娘娘的身子本就虛弱,今日許是誤食了些什麼東西,才導致腹痛不止。”
“這是娘娘喝過的茶水,”副將把傅時安剩下的半杯茶遞到他麵前,“可以讓太醫查驗一番。”
裴瑾驍看了眼那漂浮著幾片茶葉的水,眸色一變,緩緩開口道:“不必了——我對她是如何中毒的不感興趣。你們負責把她治好即可。”
說罷,便轉身離開了。
副將看著他剛剛還心急如焚的模樣一下子又恢複了雲淡風輕,有點摸不著頭腦,隨手把那茶杯放到桌子上,跟著裴瑾驍走了出去。
“首領,您當真不查驗一下那茶水嗎?若是真有人敢下毒,在您身邊怕是危險。”
裴瑾驍又轉過頭去看了看傅時安的帳營,麵色透出幾分不悅來:“你看不出麼?她不過是為了打亂這場宴會,自己吃了些東西罷了。”
副將愣了愣。
他實在是想象不到,看著那樣純真善良的傅時安,竟也會這般耍心機,騙過了所有人,成功達到了自己的目的。
然而裴瑾驍明明已經心知肚明,卻仍舊什麼話也沒說。
他看著裴瑾驍撩簾而入,猶豫了片刻,還是默默地返回傅時安的帳營,吩咐那幾個侍女照顧好她。
傅時安醒來的時候,幾個婢女正用爐子煎著給她的藥,帳營裏飄著草藥獨有的苦澀味道。
這種味道她再熟悉不過,可再次聞道依舊是忍不住皺眉,掩著鼻子問道:“為什麼不在太醫院煎好了再送來?”
一位婢女見她醒來,忙走上前扶她坐起,還悉心地在她身後墊了枕頭:“本來太醫院是要煎好才送來的,可首領說太醫院與帳營距離太遠,送過來便涼了,這才在您這裏煎藥的。”
傅時安抿了抿唇,小聲呢喃道:“還不是因為皇宮那麼大他不住,非搬到這麼偏遠的地方。”
草藥煎好,婢女盛好遞到了她麵前。
傅時安聞著那刺鼻的苦味,極其不情願地喝了一口,發現這藥實在是苦得難以下咽,甚至比以往的喝過的藥都要澀幾分。
她感受到婢女們齊刷刷的目光,默默咽下嘴裏的藥,用手扶著太陽穴,裝出一副病怏怏的樣子,有氣無力地道:“你們先出去吧,本宮不喜歡這麼多人看著。”
婢女們麵麵相覷,看了看傅時安那嬌弱的模樣,還是乖巧地應聲,離開了帳營。
傅時安等最後一位婢女撩簾出去後,立刻從床上彈起來,走到一旁擺著的花盆處,那還開得青翠的葉子正顯示著它旺盛的生命力。
她伸手摸了摸那葉子,“對不起啊,我實在是喝不下去這藥,就委屈你幫我分擔一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