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販人是不行的,哪怕販的是罪大惡極的人販子也一樣;屠龍的少年最後也變成惡龍的話,那也太可悲了。
法治社會,一切自該交由法律製裁。
岑迎春整了整枕頭,聞著枕芯散發著今夏新麥碎秸稈麥糠特有的清香,伸手又抓過旁邊脫下的秋衣,草草疊起墊在枕巾上。
明天得踅摸點蕎麥皮填枕芯,這個太紮人了。
枕巾也得換,料子不算頂好,還都洗得發硬了,也不知道是用過幾年的舊東西了,不會是結婚那會兒買的吧?她大閨女今年都十五了!
過過幾十年好生活的岑老太太,容忍不了現如今這樣差的生活品質,迫不及待地想要改善生活。
錢就是王八蛋,花了還能賺,留著也是遭人惦記。
明天必須跟娘家把這些年的爛賬給清了,她可不是以前耳根子軟沒見識的扶弟魔了。
睡覺,養精蓄銳!
岑迎春母女三個一夜好眠,許海燕這邊卻抓心撓肝地不好受。
planb再度夭折,令她有些挫敗。
那倆賭徒招惹了硬茬子,再不還賭債就要動刀子了。相比較少個手指頭或者被逼著賣房子賣老婆孩子的,他們肯定更樂意鋌而走險想轍弄錢,而且是越快越好。
文靈簡直就是特地為他們準備的小肥羊,從她身上能榨出不少油水,還清他們的賭債綽綽有餘,說不得還能小賺一筆,這買賣不幹白不幹。
這些許海燕都已經借著跟同伴說笑的機會,明明白白透露給他們知道了,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他們會心動乃至行動。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文靈龜縮著不挪窩哪行?
總不能光天化日之下衝進她家綁人吧?那不擎等著進局子麼,賭徒又不是傻子。
怎麼辦?連閔建軍這個小白臉都不好使了,文靈個有賊心沒賊膽的慫貨!
許海燕暗罵兩句,絞盡腦汁,輾轉反側。
與虎謀皮這事兒她也擔著風險,賊不走空的道理她懂,萬一歹徒沒把文靈弄到手,轉而盯上其他目標,她不是也有危險了?
不,必須得是文靈,否則她就算白謀劃了,竹籃打水一場空。
再想想,一定有辦法的!
黑暗中,許海燕大睜著雙眼,眼中全無一點睡意。
心頭大患不除,她哪裏睡得著?
身邊許老太太胡嚕打得震天響,將她本就不清晰的思路震得稀碎。
許海燕煩躁地坐起身,扯起被頭將死老太婆腦袋蒙上。
有被子隔一層音,鼾聲變得悶悶的,又響一陣後突兀地停下。
許老太太夢裏咕噥句夢話,掀開被子夾在腋下,伸出隻白胖的光膀子晾在外頭,翻個身又睡著了。
安靜不了半分鍾,鼾聲又起。
許海燕煩得想踹她兩腳。
要不是她現在沒錢跑路,何至於委屈自己個兒還呆在許家做小伏低?
童養媳的名聲難聽不說,許家人還不把她當人看,張嘴閉嘴把養大她的恩情掛嘴邊,拿她當伺候人的小丫頭使,真當家裏有皇位繼承啊?
窮人多作怪,一輩子吃不上四個菜!
許海燕煩躁地扯過被子蒙住自己的頭,這糟心的許家她真是一天都呆不下去了!
幾家歡喜幾家愁,晝夜交替,雞鳴天下白。
岑迎春睜開眼,就著窗簾透進來的熹微晨光,躺著醒了醒神。
哦對,她重生了,難怪又聽見雞叫。
農村養雞養狗的人家多,一家的叫喚了,旁人家的立馬跟著湊熱鬧。
尤其早上雞打鳴,像是跟誰比賽似的,一個賽一個的嗓門高,不把全世界的人吵醒決不罷休。
比鬧鍾好使。
岑迎春沒急著起身,先平躺著伸伸懶腰活動下腿腳,據傳這是打從乾隆帝那傳下來的養生秘訣,那位可是長壽的主。
賴了會子床,簡單活動下身體,岑迎春這才慢悠悠起床穿衣。
也沒急著疊被子,隻隨手把被子掀開。都睡一晚上了,肯定排了不少廢氣,通通風散散味兒先。
岑迎春先上了趟廁所,憋著口氣快速解決完生理問題,立馬衝出來對著院裏菜地裏綠油油的大白菜呼吸新鮮空氣。
特麼上個廁所跟渡劫似的,這誰受得了?
必須改旱廁,立刻馬上!
岑迎春重新安排待辦事項的優先級,將修整廁所排在第一位。
不急不行。
過完八月十五,那位離開的消息也該公布了,舉國哀悼,誰還有心思給她家做工?
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大概隻有小半天工夫?
工期太緊,沒辦法,氪金吧,多雇點人搶進度,能用錢解決的都不叫事兒。
老家這邊幹泥瓦匠的是哪家來著?
岑迎春邊找存折,邊搜尋記憶。
好像是姓金還是姓晉?
算了,直接問於彩鳳打聽吧。
記憶有些久遠,岑迎春沒為難自己個兒,翻開存折打開看看,微微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