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母一見他這副樣子,趕忙拍著他的背,一邊問是怎麼回事,一邊湊過去看。
可倒好!
她這一看,和老伴的反應簡直沒兩樣。
“這……簡直……造孽!”老太太斥了一句。林向東和唐宛宛對視一眼,不明所以。林向東起身走到了父親身邊,這邊唐宛宛也跟著起身,往老太太身邊走去。
“伯母,您沒事……”
“啪……”她的話,還沒說話,老太太一耳光就直接扇了過來。那一下,幾乎是用盡了全力,特別清脆,以至於整個人餐廳裏的人都聽見了。紛紛投來探尋的目光。
這一巴掌來得毫無預兆。唐宛宛整個人都被打懵了。耳邊隻聽到嗡嗡的聲響。
林向東也是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立刻上前,“媽,您幹什麼?好端端的,怎麼打人了?”
“這就是你和我們說的所謂的好女孩?!”林母站起身,指著唐宛宛,手指都在發抖。
林父也是一臉的難堪,“瞎了你的眼!這樣下\賤的女人,我們林家絕對不會要!”
“爸,媽,你們到底在說什麼!”林向東不明所以。
林母氣不可遏,抓了老頭子手裏的手機,直接朝林向東和唐宛宛扔過去。
“唐小姐,你別欺負我們林家人老實!連一點婦德都沒有的女人,我們向東就算是一輩子單身都不會要!”
唐宛宛被手機砸了下頭,她卻連閃避都沒有,隻是像抽了魂一樣怔忡的站在那。林向東已經拿過手機,看了眼後,整個人也是懵了。各種情緒湧上來,看看父母,又看看唐宛宛,眼裏盡是沉痛。想說什麼,可是蒼白的唇翕動好幾下,終究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照片上,全是唐宛宛和霍炎之的豔照。而且,拍攝地點還是在霍炎之現在住的房間裏。唐宛宛想起霍炎之今天早上的祝福,已經全部明白過來。
那個可惡的男人,早就打定了主意要如此這般羞辱自己。
“對不起,各位。今天就到這裏,我先走了。”唐宛宛難堪的留下話,抓過包,匆匆離去。不敢再抬頭看一下三個人的眼神
唐宛宛走出餐廳的時候,外麵已經開始淅淅瀝瀝的下起雨來。整座城市,都沁涼無比,像是被霧霾籠罩,讓人覺得壓抑到了極點。
她沒有帶傘,也沒有找個地方躲雨,就緩緩走入雨中。清涼的雨絲飄下來,她神思有些恍惚起來。好希望這雨能帶走她心裏所有的壓抑和苦痛。不知道走了多久,林向東的電話打過來多少次,她都沒有理會。
回到家的時候,整個人已經被淋得像個落湯雞,渾渾噩噩的,搞不清自己身在何處。
睡了一天。
第二天,還是得打起精神去上班。昨天淋了一夜的雨,現在感冒,有些發燒。她帶了早餐進了霍炎之的房間,全程都隻低頭做自己的事。
衝咖啡,打掃衛生,整理床和衣服,送去幹洗。
除了進門時必要的打招呼外,她再沒有抬目看過霍炎之一眼。仿佛昨天的事,不曾發生過那樣。
霍炎之正坐在餐廳裏吃早餐,目光第10次頓在她身上,卻發現她看起來一點事兒都沒有的時候,隻覺得索然無味,又非常挫敗。
扔了筷子,叫人:“唐宛宛!”
她深吸口氣,放下手裏的事,朝他走過去。
霍炎之一見她冷淡無溫的臉色,心裏便更是煩躁,盯著她,“你昨天請假,現在說說你的經曆吧。”
“對不起,霍先生。私事,無可奉告。”
“那你就沒什麼要質問我的?”霍炎之咬牙。她這副態度真的讓他覺得相當相當討厭!
唐宛宛本不想和霍炎之多說哪怕一句話。這個男人,是個惡魔,和他交手,她不過是節節潰敗。惹不起,她還可以躲。
可是,眼下,他這樣一問,她隻覺得鼻尖泛酸。昨天受那巴掌,到此刻,似乎還覺得疼。
深吸口氣,忍住心底翻湧的苦澀,才開口:“你不過就是不希望我日子過得太舒心,所以沒什麼可質問的。”
霍炎之目光微斂,“你倒是很清楚。”
唐宛宛隻覺得胸口壓著一塊巨石,讓她胸悶氣短。她籲口氣,還是再開口:“以後,隻要我一輩子都孤獨一身,一輩子都找不到一個愛我疼我嗬護我的男人,這樣就能滿足你的報複欲。是麼?如果是這樣的話,霍先生以後不必再在我身上費什麼心思了。我這
輩子,也就這樣了……”
說到最後,她眼裏徹底晦暗下去,一絲亮色都沒有了。
唯有,疲倦,
深深的疲倦,從心底深處湧出來的疲倦。
霍炎之看在眼裏,心,莫名的狠狠揪了一下。他明明應該覺得開心才是,這樣惡毒的女人就活該孤獨終老。
可是……
他該死的,看著她這副樣子,居然一點都開心不起來!
霍炎之抓過筷子,有些惱火的道:“你出去,別站在這兒影響我吃飯的心情!”
語氣很差。亦不知道是真的在和她生氣,還是氣自己更多一點。
……
霍炎之吃完早餐出來的時候,唐宛宛在廳裏的沙發上睡著了。臉蛋紅彤彤的,唇瓣卻蒼白得毫無血色。
他伸手一摸,渾身的溫度燙得讓他心驚。讓助理找了醫生過來,這邊,便把唐宛宛直接打橫抱到床上去了。
這麼一抱,才注意到她真的很瘦。身子軟軟的,枕在他臂彎間,輕得就像一根羽毛一樣。以前的她也顯瘦,但因為經常運動的關係,是很健康的瘦。現在,已經和從前不一樣了。
被搬動,唐宛宛半夢半醒。微微眯起眼,看到霍炎之憂心忡忡的一張臉,隻覺得像是回到了過去。不,也不是回到過去。
隻是做夢而已。
其實,他們彼此都未曾憐惜過對方。以前沒有,現在也沒有。唐宛宛想,以後也不會有人憐惜自己。
這,大概算是報應吧。
她想著想著,眼角不由得有些濕潤了。她重新閉上眼,將自己陷進無邊的黑暗裏
醫生來看過。她發燒得很厲害,中途要吃藥,把她叫醒,她渾身像是給巨石壓著一樣,叫不醒。霍炎之撬開她的唇,把藥喂了進去。之後,她一直都沒有醒,隻是瘋狂的出汗。
霍炎之就坐在窗口抽煙,目光始終沉沉的盯在她臉上,神色深沉,不知道在想什麼。
助理進來,和他談工作上的事,他無心聽,讓他暫時都推了。
後來,霍炎之呆不住了。自己擰了熱毛巾,給她擦了身上的汗。又從櫥櫃裏抽了自己的襯衫給她換上。他第一次這麼伺候一個女人,自己也沒想到會是她。他以為自己早就把她恨進了骨子裏。這種時候就應該把她扔到外麵去,不管她死活。
唐宛宛迷迷糊糊的,換了衣服似乎才舒服一點,靠在霍炎之肩上時一直緊鎖的眉心才鬆開。霍炎之剛想把她放下,讓她重新躺在床上,一垂首,見她麵色平靜,動作便停住了。她輕哼了一聲,手忽然無意識環住了他的腰。霍炎之一震,呼吸停滯。
好長一段時間,他就那麼僵著身子坐在那,任她靠在自己肩上睡著。猶豫,糾結,第三次抬起的手,最終環住了她纖細的肩。
聽著她輕淺的呼吸,聞著她身上的香味,他想起她背上那一道道傷痕,垂首看她的目光更深幾分,神色幽深複雜。
這幾年,她經曆過什麼?又怎麼過來的?
霍炎之其實很想知道,卻也不知道怎麼問。畢竟,他們早已經沒有了交集。他在監獄中的那幾年,她唯一做的就是落井下石並且殺了他的孩子。他又何需關心她?
助理進來的時候,唐宛宛還靠在霍炎之肩上。躺在床上其實可以更舒服一點,可是,她卻似乎喜歡這樣的姿勢,霍炎之也隻是放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