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軫!你究竟有完沒完?!”趙容卿將秦槿安置好後便徑直衝向林軫,一把揪住他的前襟。
二人對視之際,一個鳳目中滿是憤怒,一個眼中卻流轉著不屑與嘲諷。
見眼前這人仍是這副模樣,趙容卿一時氣衝腦門,也顧不得許多了,從牙縫中硬擠出一句:“我看你是找打!”
說罷便想動手,隻是景岫比他反應更快些,一把將其攔下,方筠見此也趕緊拉著自家主子,她倆一左一右將其分開。
趙容卿掙紮兩下,便看到景岫眼中全是擔憂,隻是這擔憂裏竟沒有一點是給自己的,又見秦槿那副自己平日裏最心疼的淒婉若雨落蓮華的模樣,他這口邪氣這一刻不發出來就無論如何也不肯罷休,於是全然恢複了那副輕蔑的、不可一世的貴族做派,向景岫厲聲質問道:“程菀,你是鐵了心要同他站在一起了是不是?”
“你先冷靜些。”景岫正色道。
“嗬,我就知道…”趙容卿眼中滿是譏諷,映襯著眼角那一抹鮮亮的紅色,仿佛有無盡的怨與怒。
“我…”景岫剛想解釋自己沒有偏私任何人,隻是不想叫他倆再馬大哥家中惹是非罷了,去聽的這人嘲弄地輕笑一聲再不理他們,掃開方筠的手,輕柔又嗬護備至地扶起秦槿,轉頭便走。
也就是在此時,那本是捂著心口眼中泛淚的秦槿用冰涼又冷靜的眼神瞥了林軫一眼,那神情裏哪還有半分的脆弱呢?
林軫也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審視地看了她一眼,隻是此刻,除他二人之外再無人注意到這眉目間的刀光劍影。
終於,不裝了?林軫心想,他隻與秦槿對視了片刻便收回視線,不甚在意地掃了掃衣袖。
但也就是這個習慣動作,猝然襲來的舊憶湧上了秦槿心頭。
就在這一刻,憑著這個動作,她好像想起眼前這人是誰了,可她又隻能裝作什麼也不知道,就這麼順從地跟著趙容卿走了出去。
人啊,有時候真是奇怪的東西。
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麵不知心。林軫輕輕搖了搖頭。
一旁的景岫卻神情嚴肅地將視線落到了他的身上。
一頓飯吃到最後不歡而散,於是大家隻好各回各屋,各做各的事兒去了。
林軫一直在屋裏靜靜待著,隻是喂喂貓或者看看書,直到日落西山時,正欲出門走走,便聽到了敲門聲,一聲重兩聲輕,除了景岫還能有誰呢?
他將門打開,便看見景岫抱著刀站在了門口。
林軫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他一番,又將她請了進來。
景岫一進門,也不說話,就隻是這麼靜靜看著他。
所謂一動不如一靜,若是尋常人見此情景,十有八九是要好奇、心虛的,可林軫豈是一般人呢,所以景岫不動他亦不言,兩人就這麼僵持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景岫認命了似的歎了口氣。
這聲輕歎裏有幾分惆悵又帶著無限地無奈和退讓,她見對方依舊無言,隻好猶自開了口道:“小神醫,有關今日午飯時的事情,你有什麼要對我說的麼?”
“景岫,你想讓我說什麼?”林軫淡淡地說。
“你應當知道。”
“知道?知道什麼?”林軫瞥見他手中的刀,忽而笑了,“景岫,你拿刀來是想要做什麼?你想殺我?就因為我知道了你們的秘密?”
“你…”景岫皺了皺眉,拿上昆吾刀隻不過是一會兒要去沈韻白那裏,他鬧了許久要看昆吾刀了,自己再推脫就不太好了,她本想對林軫解釋,但卻被他這種破罐子破摔的質問給激怒了。
“我們的秘密,小神醫如此聰穎,難道不是一進城隍廟便已經知曉了?”
“你還沒回答我,你是不是要殺我?”林軫隻是固執地追問著。
“……”景岫心中有些置氣,一時未曾言語,卻不想讓眼前這人更加認定了,她會殺他。
於是他忽而越過圓桌,直直拉住景岫,一下將她困在了自己和牆壁之間,拿著景岫的手將刀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眼中含著一絲偏執地問道:“反正你要殺我,我就乖乖受死,你若不願髒了自己的手我就自己來,可以嗎?”
“你今日究竟是怎麼了?”見他這樣,景岫也終於繃不住了,“小神醫,你別蒙我,我知道你是故意說得那番話,你也不用問我怎麼知道的,這種試探他人的招數我在就用過無數遍了。是,我看出你已經知曉沈韻白和趙洵之他倆的真實身份了,但那又如何,你難道真的認為我會為了這種事兒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