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為什麼會吐?他是怎麼了?
四歲的白兔被難住,盡管是和男孩第一次正式麵對麵,但這般的困惑不是第一次從他身上獲取了。
除了擔心,更多的是不解。
“突然就吐的不像樣,不清楚怎麼回事,孩子看起來很痛。”爸爸向醫生描述著男孩的狀況,男孩被她爸爸抱在懷裏,神情平靜。所謂看起來很痛,是因為他的嘴唇已經發白,冷汗濕滿臉頰。
白兔沒想到,她隻是想和他一起玩,好不容易把他拉到家門口,他卻突然彎下腰,哇哇的吐。爸媽開門後也被這種狀況嚇到。
男孩雖吐的凶,可胃裏似乎沒什麼可吐,隻吐著酸水,吐完便一直幹嘔,那樣子看起來要把胃也嘔出來。
比起他們的慌亂,當事人很冷靜。白兔看他慢騰騰地擦了擦嘴,麵無表情的直起腰。若非爸媽都看著,他們一定不知道這個男孩剛才激烈的嘔吐著。
白兔不懂,為什麼不哭,為什麼不喊痛。她圓眼睛死死盯住他,對方像感知到一樣,半眯的眼也看向她。虛弱到快失焦的瞳孔,留著一口氣看著她。
年幼的她形容不出當時的感覺,在這雙眼裏感知的詞,是她多年後才能準確說明的——
他在求救。
隻是,他沒有說話,甚至沒有表達,一切在他那裏都是死寂的。但那求救就像在她四麵八方無聲籠罩,通過一種無法解釋的渠道傳達給她。
這種感覺也並不算太陌生,幼兒園的白兔接受老師賦予的使命,成為了班裏的班長。
老師是個年輕溫柔的女性,她崇拜著老師,期盼自己也能成為老師口中那個英雄丹柯,救人於水火。
因此白兔總能敏銳的感知到,誰需要她的幫助。她以助人為樂,懷抱著一個英雄夢,對世界充滿好奇,真善美是她最向往的東西。
就是這樣,四歲的白兔不知天高地厚的,向那個不懂真善美的孩子伸出了援手。
她緊張兮兮的抓緊爸爸的衣角,聽到那個醫生憐憫地說:“你們不是他的家長吧。”醫生眼鏡下的眼寫滿關心,“他患的是小兒慢性胃炎,第一次看的時候已經拖很久了,之前就給他爸爸說了,這病要好好調理,看樣子他爸爸沒聽進醫生的話。目前情況,西藥不好根治,我建議去中醫那裏看看。”
“孩子吃了不少苦。”媽媽心疼的掉淚,手放在男孩的肚子上,輕輕的揉。
爸媽帶著男孩走出門時,白兔聽到那個在醫生旁邊一直沒有說話的白大褂哥哥說話了,“劉老師,那個孩子以前就來過嗎?”
白兔看著爸媽幾步遠的背影,沒有立刻跟上,而是悄悄站在了虛掩的門口。
“我印象很深刻,就在一年前有個男人大聲嚷嚷著闖進醫院,一身酒氣橫衝直撞,懷裏抱著個孩子,瘦的像個皮包骨頭的猴子,就是剛剛那個叫陳與冽的孩子。”
“唉那麼著急的給孩子看病,不像是假的關心,但為什麼拖到那時候來看還給小孩瞎喂止疼藥,孩子那麼嬌嫩的胃,根本頂不住那小孩差點在他親爸手裏歸西”
“蠻感慨的,看了那麼多小孩的病,這個小孩的病不是最嚴重的,卻是最讓我憐惜的你這年輕小夥懂嗎?你看到那個小朋友的神情沒有,他才多大啊”
白兔沒接著聽,前麵的媽媽已經在回頭找她了。心中略微沉重,她跑著回到媽媽身邊,頭不住的向爸爸那裏扭,眼睛停留在懷中的那個男孩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