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予頓覺一陣天旋地轉。
這……這知府大人……莫不是……
恐懼和一種說不出的預感伴隨著不安和緊張,壓得牧予喘不過氣來。
劉茂似乎真的能看穿他的想法:
“公堂之上本府假意拿下荀開,其實是放下了誘餌。你等且說說看,真正的內鬼,發現有了替罪羊替他背鍋,這時候會有什麼行動?……暗自竊喜?按兵不動?錯,都錯!他反而會將這隻替罪羊滅口!但是要以更高明的嫁禍方式!因為,如果這隻替罪羊寧死不鬆口,就終究有洗清冤屈解除嫌疑的那一天!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幹脆偽裝成同黨為了避免他招供而滅口!”
“故而本府料定,你知道趙硯與荀開素來交好,既是去探監,酒菜很可能是共飲共食,在裏麵下毒是非常保險的法子。等他們二人身亡後,死無對證之下,既營造了荀開被同黨滅口的假象,又保證了自己的安全,畢竟再沒人說得出下了毒的飯菜是出自誰手——或許這中間還有別人知曉,不過應該也會被你處理掉吧?”
“不……那盒飯食是屬下依……胡大人的令去後廚拿的……實在不知有毒……知府大人明鑒啊!”
“那遇賊不追,你又作何解釋呢?”
袁易瞬間將牧予的話堵了回去:“其實胡縣令的分析大體不錯,雖然現在還不知今晨你那同夥為何在案發現場藏了那麼久。不過後來你和那位叫陳榮的都頭前去追趕,你為了避免他被發現才故意不盡全力。而現在看見明知不可能是自己同夥的黑衣人,自然不會放在心上了。”
牧予趕忙分辯:“不不!屬下冤枉,絕無此事……胡……胡大人!”
可當他把最後的希望投向自家大人時,卻心寒地發現這根救命稻草此刻正如同一個入定的老僧,對外界的一切幹擾充耳不聞。
嗯?有反應了……
“知府大人神斷,下官佩服……”胡全隨即開始對著劉茂狂拍馬屁。而趙縣丞和荀師爺也更視後者為救命恩人,此刻也是和胡全一起無視了這位昔日同僚。
“……”
牆倒眾人推啊……
都是一群落井下石的小人!
不……冷靜!
當務之急,還是先仔細想想,現在有誰可以證明自己的清白……
陳兄!
對呀,陳兄可以替自己作證啊,之前追擊那黑衣人時可不是自己不出力!那人武功確實厲害,絕非在場諸人可比!糟了,如果自己還解釋不清楚,讓那賊人繼續逍遙法外可就罪過大了……
正想著,隻聽得不遠處一陣腳步聲。
“大人,屬下巡街完畢……”
“陳兄!……陳兄救我!”牧予見大救星就在眼前,連忙掙紮著擺脫控製便要衝上前去,卻不防李乾一掌劈在後頸,立時往地上一栽,暈了過去。
“……依大人之令。”陳榮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牧予,歎了口氣:“屬下去牧兄……牧予家中搜查,確實在地窖中發現了……十個昏迷的孩子……”
“才十個?那剩下的孩子……莫不是已遭毒手……”胡全因為找到孩子而剛剛泛起興奮的紅暈的臉又垮了下去。
“哦?”劉茂一愣,問胡全道:“怎麼,搜查牧予家中?剛才?你早就懷疑他了?”
胡全點點頭,帶著惋惜的語氣說:“退堂之時牧予主動說起稻草人的事,下官便猜到是他了。因為稻草人是不會嚇到王老頭的,這樣即使不能證明下官的推理出錯,也能撇清他那同黨與此案的關聯。”
“那他的作案過程……”
“大人,據下官猜測,牧予在昨晚夜幕降臨後趁巡夜之便放置好一具穿著玲兒衣服的屍體,等天亮後就像之前推斷的一樣,隻不過那同夥在處理了替換下的屍體後打算回到附近打探官府消息——據下官識得的一位教書先生說,凶手作案後一般都有返回案發現場的舉動——作為和牧予約定的暗號,或者為了在蒙麵黑衣的情況下讓牧予清楚是自己人,這才在懷中抱一個稻草人,不料陳都頭警覺,很快便發現了他……隻是可惜沒能抓住……”
注意到自己的長篇大論已經講得差不多了,再說下去恐怕要引得麵前這位上司心中不快,搞不好還要給自己一通厲害嚐嚐,胡全趕緊施展保命大法:“……哎呀不過,下官這些都隻是推測……這說到底,若不是知府大人足智多謀,想出這個引蛇出洞的法子,不要說不能這麼快拿下內鬼,就是趙縣丞和荀師爺,隻怕也要死於非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