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做的距離的確很遙遠,但擁有做出的能力與沒有是另一回事。
如果此刻這隻妖用它的尾巴勒住我的脖子,我要反抗也不是件容易事。目前要做的第一件事是讓它下來,除此之外再考慮其他。
“不參加這個你還準備參加什麼?這所學校還有比那邊更有意思的地方嗎?”
這隻妖肆無忌憚地鄙視著除了烹飪社之外的所有社團。
終於到了人跡罕見的戶外接水台,我擰開水龍頭,假意低頭洗臉,故意把頭向下傾到上麵的東西絕對會滑下來的程度。
“我還沒有決定,但我不擅長做飯,甜品也一樣,烹飪社不適合我。”
妖皇先生顯然不希望狼狽地滑下去或者強行扒拉著我的頭發,很快原本令人不悅的重量消失,頭頂恢複輕鬆的同時,那道白色身影出現在洗手台上,用一隻後腿隨意地撓了撓頭頂。
“都說了,其他的都沒有意思,我早看過了。”
“你可以去參加烹飪社,我就不必了。”我微笑著給出提議,“順便在那裏等一個新的飼主怎麼樣?他的手藝一定很好。”
“……”妖的動作停下來,眯眼打量我,片刻吐出不滿的話語,“你以為這是那麼簡單的事情嗎?迄今為止,能看見我的隻有……”
“啊說起來,其實我有件事忘記告訴你了。”我打斷它的話,給出了之前得到的情報,“上次你暈過去之後,有其他人看見你的樣子了,非常清晰。”
“你在開什麼玩笑?”
“這可是珍貴的情報,你不信的話隨便你,反正損失的不是我。”
強調得失主體,弱化情報來源,加深選擇對象,所謂的誘導就是要讓當事人相信,選擇是他自己做出的。
它先是冷哼,明顯不信,然後盯著我毫不心虛的表情一會,慢慢疑惑起來。
“喂,你說的是真的?”遲疑的、謹慎的聲音。
“當然。”從繼續問開始,這話題我就已經贏了。
“那你……詳細說說當時的情況,說清楚我再考慮相信你。”白色的妖昂起下巴,故作姿態。
在心裏給它這樣子和上鉤畫上等號,我隱去了細節,隻簡單描述它暈過去後,桑穀一真他們忽然能看見的事實。
“就隻是這樣?什麼異常情況都沒有發生嗎?”
元蕪露出不解的表情,見我點頭,才蹙眉思忖:“難道是那群隻有一點力量的人類做了什麼?可之前的幾十年裏我遇到過比他們強大得多的人,從來沒有發生過這種情況,怎麼會這樣?”
我默不作聲地看著它糾結一陣,望了眼天色,慢吞吞地開口:“真這麼著急的話,你為什麼不去親自看看?或許我沒有發現原因是我不了解,但是你親自去看的話,說不定可以找到問題所在。他們好幾個人現在都在遊戲社,很好找。”
“……你說得有道理。”它思考了一番可行性,點頭,“我得親自去調查一下。”
說罷站起身,晃悠著尾巴就要離開。
我維持著熱心的表情,看著這家夥總算被忽悠走,緩緩吐出口氣。
萬一它今天真要纏著我,那可就煩人了,一直不說話動嘴唇也是很累的。
嘛,雖然我大抵猜到這隻妖不能被其他人看見的緣由,但畢竟還沒有進行驗證,如果大咧咧說出去卻失敗,後果可不是好承擔的。
另外……所謂的謎底,還是山窮水盡的時候揭露比較有趣。
我轉身欲走,忽然,那明明已經走遠的白色身影閃現在我麵前,令人忌憚的尾巴一甩。
心跳刹那躥升!
我瞪大眼,腦子飛速計算,同時下意識接住了迎麵而來的東西。
“哢嚓”,輕微的碎裂聲。
手上多了點東西,有砂礫摩擦的不適感,還有碎屑慢慢掉下。
打開一看,幾塊之前見過的餅幹躺在手心,即使被捏碎了一些,也依舊散發著甜美的香氣。
“看在你的確有好好幫我留意的份上。”
嚇人一跳的那家夥哼哼著,不等被送了意外之禮的人反應,在半空一躍,再次隱沒不見。
一切再次恢複平靜,隻有手心的餅幹證明發生了什麼。
我摸了摸逐漸平複的胸口,盯了那幾塊引發一場爭論的餅幹一會,鼻尖嗅到令人陶醉的香氣。
這的確是手藝傑出的甜品師拿手之作,想必它的滋味一定相當好,吃了就難以忘懷。
這般想著,我緩緩收攏掌心,一點點捏成拳,聽著細微的碎裂聲被阻擋在手中的牢籠。
直至它們變成一團看不出本來麵目的碎渣,才隨手拍拍手,全部丟到了垃圾桶,頭也不回地走向其他社團。
我不太喜歡無法揣測的事物,也不喜歡發生變化的意外。
這些東西的共同點,是會產生僥幸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