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如吉姆和愛麗絲這樣的繁忙,在查理曼海姆有很多地方正在上演,軍隊一開拔,什麼問題都能暫且放到一邊。然後回過頭來一看,問題就像是海麵上的浮冰,你總以為眼前的就是全部,實際上還多著呢。

冰天雪地裏埋下的麻煩,到了明年雪化之後都不一定見得能處理完,隻求不出大錯。而在愛德華心心念念的斯科蘭,其局勢的變動則不會停下來等愛德華。王位誰屬,整個國家都在觀望。

秘密從邊境返回的佩斯提倫公主壓根沒把愛德華的警告放在心上,就像愛德華在盯著斯科蘭一樣,佩斯提倫也在盯著愛德華。她很清楚,在巴拉德元氣大傷的愛德華根本無力出兵。

再說了,這麼大的雪,愛德華賴以稱雄的火炮根本就是一堆廢鐵。當初在斧咬隘口愛德華花了多長時間集結部隊,現在他起碼需要兩倍的時間。所以對於這種口嗨的威脅,佩斯提倫隻是一笑置之。

愛德華的料想沒錯,佩斯提倫這一次的確把他當成了向施耐德蘭示好的跳板。伴隨著查理曼海姆的重新崛起,施耐德蘭人肯定更樂意看到兩個中等的可以掌控的盟友,而不是一個完整的查理曼海姆,這就是佩斯提倫底氣所在。

而她的兄弟——達拉第王子,此時也在做著差不多的事情。與外國信使、宮廷裏的眼線、對方陣營中的臥底的書信流水一樣從兩個人手上流過,老國王還沒有咽下最後一口氣,兩個人都已經最好了發難的打算。

“兩邊交鋒的焦點便是都城的防衛,誰能第一時間確認國王的死訊,然後宣布自己為正統,誰就占據了先機。佩斯提倫的底氣也就在這裏。”

拐進小巷中的人影熟練卷起了鬥篷扔在一邊,還有這一把弩,一塊扔掉,剩下的弩箭,用不到了,一塊折斷扔掉。

從巷子的另一端出來,拐進巷子裏的行色匆匆的鬥篷女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身披白袍的貴族修女。她來到一輛馬車麵前,上車絕塵而去。

就在剛剛,斯科蘭堡的保安官艾丹死了,在他家裏死的,一支弩箭射穿了他的腦袋,把他永遠留在了浴缸裏。想必很快凶器就能被找到,但是不會有任何證據證明殺手出自何方。

反正,有沒有證據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處在兩大陣營鬥爭漩渦中心的人死了,會產生什麼結果。

這個艾丹是徹頭徹尾的保皇黨,也就是忠誠於老國王的人。佩斯提倫選擇的是提前拉攏他,條件隨便他開。而達拉第王子則是攛掇著要由他管理索爾要塞,明升暗降將其調離這個位置。

這樣一個雙方都在爭取的人突然死了,不管有沒有證據,他們懷疑的矛頭都會第一時間指向對方。哦對了,還有這個職位的填補,反正你們兩邊的明爭暗鬥已經那麼多了,也不介意再多一處了吧。

這個女人自然就是肖爾,身在風暴中心的她自有自己的一套行動方式。不能從天上一個滾雷把局勢整個炸個天翻地覆,那就從地下慢慢開始吧。

“大主教基斯,掌璽大臣肖恩,艾丹的兩個副手丹尼爾和帕拉斯,時間還真是緊張。”拿出一卷羊皮紙,肖爾的筆輕輕劃掉了第一個名字。暗殺要的就是一個出其不意,要是拖的久了對麵有了防備,就算是肖爾也不好動手。

而且退一步說,這些人死不死,關係其實也並沒有那麼大。霍諾莉雅要求的是剪除佩斯提倫的勢力,又不是要置她於死地。殺掉名單上的這些人,也不過是計劃之中的第一步。

“佩斯提倫,唉……其實想想也挺不甘心的。如果不是為了斯科蘭,查理曼海姆的王後哪裏輪得到你來做呢?”

手托腮,望著窗外,肖爾頗有些顧影自憐地感慨了一句。她有點好笑於自己的不知足,複仇完成之後,她似乎越發貪得無厭了起來,廢了德拉克女伯爵,她想起了愛德華的懷抱,現在又惦記起來了查理曼海姆的後位。

這倒真是不切實際的幻想了,她的身份是注定不能公開的秘密。棲身於愛德華的宮廷,偶爾行走於陽光之下已經是萬幸了,怎麼又盯上了這麼不切實際的東西?果然貪婪還是一直存在於格拉摩根的血脈中吧。

“嗯?車夫,停一下。”

眼睛掃到了什麼東西,肖爾叫停了馬車。她放下了一半的馬車窗簾,躲在暗中觀察起了她所發現的東西。

佩斯提倫公主,斯科蘭的紅寶石。這位公主以其敏捷的鐵腕與紅色的衣著聞名斯科蘭以及其他王國,追求她的王公貴族不在少數。畢竟想通過這位未婚的公主入主斯科蘭的,可不隻有愛德華一個。

紅衣的公主沒有察覺肖爾在暗中的窺視,她正帶著一支小隊從城外歸來,看她高興的樣子,她大概還不知道艾丹的死訊。那好,你繼續笑吧,趁你現在還能笑得出來。等你開始爭奪這個死人的位置時,你就沒時間笑了。

佩斯提倫繼續向前,肖爾注視著她,直到她消失在街角。輕輕笑了一聲之後,肖爾也合上了窗簾,馬車向著另一個相反的方向奔去。那邊是城中的繁華區段,在女人的肚皮上,她能找到自己的另一個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