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禦!快!”
來自施耐德蘭騎兵的巨大壓迫感,讓發號施令的下級軍官都聲音為之顫抖。一線的火槍手們慌忙收緊陣型,刺刀向外,排成一個又一個空心方陣。
刹那間,戰馬的嘶鳴,士兵的哀嚎,火槍的怒吼,騎槍折斷的脆響,各種聲音在李斯特蘭人陣前攪成一團。
自古以來,血肉之軀與騎兵的碰撞就是如此殘酷慘烈,施耐德蘭騎士硬生生撞破了第一排的方陣,鋼劍一路收割著不成陣型的李斯特蘭火槍兵,直到撞在第二排沒有來得及排列成方陣的線列上。一片混亂中,後方的施耐德蘭步兵也開始了向前衝鋒。
光靠步兵去和對麵的騎兵硬抗,這顯然是不明智的。但是伊麗莎白需要這樣的犧牲,她等待的就是這用幾百條人命換來的契機。伴隨著一聲高昂的號聲,在施耐德蘭人的衝擊終於顯現頹勢之後,李斯特蘭的騎兵開始了反衝鋒。
來自赤龍騎士團的六個中隊騎士傾巢而出,這是愛德華在此前的征戰中都不曾見過的壯觀場景。上千匹戰馬齊聲長嘶,十幾個中隊的騎士以死相拚,極盡慘烈的短兵相接讓整個前線化作一片血海。
伊麗莎白甚至看到一隊騎士拚命殺出了重圍,他們隻剩下了八個人,但是這些施耐德蘭人依舊拚死衝鋒,一路撞向了第三排線列。不愧是騎士之國,馬背上的勇武令人生畏,那八位騎士沒有一個活下來,卻帶上了十幾倍的數字成為了他們的同路人。
雙方更多的步兵也填進了這場慘烈的絞肉戰,戰馬的屍體,戰士的屍體,屍體疊著屍體,比利爾蒂附近已經大半個月沒有下雨了,所以大風才能卷起那麼大的沙塵。但是無數的鮮血浸透大地,竟讓地麵泥濘打滑起來,以至於很多騎士不得不選擇下馬步戰。
伊麗莎白把手上最後三個中隊的騎士投入了中路,以此來彌補中央搖搖欲墜的戰線。施耐德蘭指揮官沒有任何花哨的戰術,就是衝鋒,衝鋒,再衝鋒,沒有任何的技術含量,而他的倚仗就是強悍的施耐德蘭騎士,那能夠用蠻力撕毀任何計謀的純粹的力量。
“飛出兩百米的子彈,哪怕是女人的皮膚都無法擊穿。拚到這一步,你們還有攻擊的餘力嗎?”
伊麗莎白依然不慌不忙,站在高處的她看得清清楚楚,越來越多的施耐德蘭騎士衝破了屠戮的泥潭,但是他們要麵對的是依然還有整整三大排的線列。伊麗莎白甚至能想象得出他們眼中的疲憊和驚愕,以及那向著死亡衝鋒的絕望了。
李斯特蘭公主的戰法同樣沒有任何玄虛,不過以逸待勞而已。施耐德蘭騎士的衝擊的確強悍無比,宛如一柄千斤的重錘。而伊麗莎白讓這柄錘子砸在了彈簧上,你相信彈力嗎?現在她要開始回彈了。
軍樂手開始敲響了軍鼓,等候已久的預備隊開始前進。在行進的過程中他們就已經開始射擊,因為連番血戰,飽經考驗的施耐德蘭人士氣更顯動搖。在終於將一堵牆砸到搖搖欲墜之後,他們又撞上了另一堵。
而在比利爾蒂,刺刀見紅的肉搏此刻才剛剛進入頂點。幾乎是與施耐德蘭的達羅子爵同一時間,李斯特蘭方的陸軍第十七旅康沃爾也抵達了戰場。
此前在農莊中血拚的雇傭兵和威肯子爵部隊,現在顯然已經成為了配角。但是這場白刃戰的規模卻反而持續擴大,康沃爾旅投入了五個營擲彈兵,施耐德蘭人也毫不猶豫跟注,短兵相接的浪潮席卷整個小鎮,處處是寒光閃閃的刺刀,處處是淋漓的鮮血。
這樣的血戰很顯然沒有斯科蘭人的位置了,達拉第下令發動的攻擊幾乎瞬間瓦解了。你永遠可以相信征召兵的士氣,在被施耐德蘭人打到臉上的時候,征召兵們就開始出現崩潰的征兆。要不是李斯特蘭人抵達戰場,達拉第的軍隊非得被整個打崩了不可。
從噩夢中醒來的達拉第心疼的盤點著自己的損失,一時的氣血上頭讓他不計後果的把部隊投入了這場無望的消耗戰。這些雇傭兵的確不負他的期望,靠著一時之氣和施耐德蘭人打了個旗鼓相當,但那填進去的,也是真金白銀啊。回頭一想,簡直虧到家了。
而力不從心的感覺也一樣出現在雙方的每一位將軍心中,這種看不見盡頭的慘烈肉搏能讓所有人心有餘悸。命令失去了作用,就像在酒館裏醉漢的鬥毆,你就算有讓萊茵領人放棄倔強的能力也無從施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