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複記憶現在還隻是一個次要問題。更關鍵的是，她開始為自己構建虛假世界。老卓，有一部好萊塢電影，名叫《駭客帝國》，你看過沒有？”
老卓有點明白了：“你是說，她現在開始編織虛假信息，自己欺騙自己？”
“對，安樂窩或者避世所，現實世界的虛假折射。她把會讓自己痛苦的信息抽離，換上讓自己舒服的，喜歡的。由於蝴蝶效應的存在，她每更換一個信息，都不得不對整個體係打上更多的，指數級的補丁。慢慢地，這個世界離真實世界就會越來越遠，裏麵來不及打補丁的bug會愈來愈多，直到係統崩潰。”
老卓微微打了個寒戰，“現在到什麼程度了？”
“我跟喬納斯劍拔弩張，她解釋成瑜亮情結；我用餐用到一半，離開她去找子君，她真心相信我是去辦公室加班。我甚至覺得，我根本不用找借口，她會主動幫我找好理由，並且真心誠意地相信，還幫我把沒圓好的部分自動補足。”
“聽上去像是出軌丈夫最喜歡的老婆形態。”老卓開了個玩笑，但兩人都沒有笑。老卓喝了一口酒，問道：“你告訴羅子君了嗎？”
“沒有，”賀涵歎氣，“她現在剛願意在我跟唐晶維持婚約的前提下，跟我保持和以前一樣的朋友關係，我要是跟她說了這個，她能立刻躲到天邊去，一輩子不回來。”
你們以前所謂的朋友關係已經很不正常了！老卓在心裏吐槽，看賀涵難得垂頭喪氣的樣子，就沒再打擊他，轉而問道：“那你有什麼打算？就這麼拖著，然後結婚，然後三個人繼續糾結一輩子？”
賀涵沉默良久，忽然笑了，朝他舉杯：“我不知道，不過老卓，無論將來情況變成什麼樣，無論你將來怎麼看我，你記住，我賀涵，是把你當做最好的朋友，之一的。”他也不等老卓，自己一口氣喝完，放下杯子，走出去了。
老卓默默地看著他的背影，過了好一會兒，直到賀涵已經完全走出去，看不到人影了，才喃喃笑罵道：“還之一？老子很稀罕當你的朋友麼？”
賀涵已經下定了決心要做某件事，某些事，他不知道那是什麼。作為朋友，他隻能笑罵兩句，再一個人喝完那杯酒。
————————
唐晶覺得自己很幸福，她有一個閃閃發亮，前程遠大的職業，有一個跟她相愛多年，終於修得正果的英俊能幹未婚夫，以及，一個一路相攜走來，不離不棄的好閨蜜。人生至此，夫複何求？
所以，當淩玲坐在她麵前，說著一些雲山霧罩的話頭的時候，她特別心平氣和，也打從心底裏可憐這個女人。
當初費勁心機從子君手上把男人搶過去，結果又如何？這才多久，陳俊生就每日裏默默增加加班時間，總要想方設法拖到很晚才下班。看看他的臉，比離婚前還要疲憊黯淡！也不怪淩玲整日裏防著子君，唐晶心裏不無惡意地想，要是子君肯給陳俊生回頭路走，陳俊生一準兒答應，他現在看子君的眼神都有點不大對勁兒了。
有本事搶了來，卻沒辦事守得住，也難怪她氣急敗壞了！
“唐小姐，我說這麼多呢，也沒有什麼其他的意思。我就是覺得吧，你現在剛剛到我們辰星，有些情況，你還不是很了解，所以想跟你提個醒，免得吃了別人的暗虧。”淩玲一邊留神觀察著唐晶的表情，一邊心裏七上八下，越來越沒譜。
唐晶低頭攪了攪咖啡，慢條斯理地說：“你沒有其他的意思？那讓我來猜一猜，你的意思是，羅子君，我的閨蜜，和賀涵，我的未婚夫，背著我勾搭成奸，所以我應該衝冠一怒，開除羅子君，替你拔掉眼中釘。最好還能夠把賀涵拖下水，好給你老公騰位置。你說我猜得對嗎？”
淩玲臉上陣青陣白，勉強笑道：“唐小姐，你不能這麼說的。我是一片好心，替你作想……”
“自古以來，靠三寸不爛之舌挑撥離間之輩，無不宣稱自己是一片好心。”唐晶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淩玲到底不是尋常人，片刻之間，便調整了策略，坦誠道：“是，我是有私心。我確實不喜歡羅子君，賀涵也剛好擋了我們家俊生的道。但我說的那些事，都是事實，你隨便去問問辰星的員工，他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賀涵根本就沒想遮掩，他根本肆無忌憚。”
唐晶冷冷地看著她，“既然你說得言之鑿鑿，那你有證據嗎？你是親眼看見他們上床啦，還是接吻啦？床照，你有嗎？要不，開房證明？怎麼？你都沒有？那不好意思，你的話在我這裏沒有半分錢的可信度。”
淩玲情急之下喊道：“可是，他愛她呀，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他愛她愛得都快要不顧一切了！”
唐晶放在桌上的手一寸一寸地收回來，而後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你的世界裏，就隻有男男女女那點子事嗎？我告訴你，他們隻是朋友！不過，你可能根本就沒有朋友這個概念。你這樣的人，也許一輩子都沒辦法擁有真正的朋友。我可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