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現在就去睡覺了,不過她還是打起精神讀了幾篇英文小說。
田潤瓊在廚房開火,在煮什麼東西,煮好之後,她大概把東西留在了鍋裏,然後也回了自己的屋子。
臥室門縫裏麵那丁點光也消失了。
袁生生把床頭小燈打開,然後把大燈給關上。她本來拿起了書,但是她看了幾行,打了個哈欠,把書放下了。
躺在床上之後,看著天花板,她忽然想起以前看不見天花板的時間。她想起下午那個女人說的話,又想起那個女人風韻的一切。想起裴倫,裴倫的媽媽,她們家的車。想起晚上那頓吃得自己真心實意想哭的飯。哦,忽然她又想起下午掉下的那滴淚。
那滴淚,是為了什麼忽然流下的呢?
袁生生寫作文的時候喜歡把人生比做一段海上的航行。海船到岸需要燈塔的指引,燈塔的光是船前行的方向。
袁生生曾經把深夜家裏麵留的那盞燈比做燈塔,把漂泊在城市各處的人比做船,船為了尋找燈塔而前行,燈塔為了等候船舶而製作光明。
那次作文,考官給了她滿分。
可是那是她寫下來的話,是她編造的比喻,不是她真正的人生,至少,不是開始。
袁生生忽然拿起手機,她打開裴倫的聊天框,點進裴倫的空間,想要看看。
可是裴倫空間裏麵什麼也沒有,沒有一張照片,一句話,甚至沒有一個標點符號。
袁生生退回來,她看著和裴倫最新的聊天框,是加上好友那天晚上裴倫給自己發的晚安,袁生生回了句嗯。
袁生生把手機又放了下來。
她側躺著,忽然好像又有些睡不著了。
床的四個角是被鋸斷的木頭柱子,四根凸起來的長條在地麵落下影子。
袁生生忽然坐了起來,她發現那影子就好像歐洲中世紀的斷頭台一樣,她快速閉上了眼睛,不知道想起什麼事情。
門外,一聲門開的聲音傳來,是袁強回家了。
袁強胖,他呼吸聲重,走路也沉。回家之後他去廚房把田潤瓊煮的麵吃了,然後把碗和筷子扔進洗碗槽。
他摸著黑刷了牙,洗了臉,衝了腳。
袁生生聽得見袁強在做什麼,也能夠大概地判斷袁強到了哪裏。
袁生生把手機放下,把邊上的英語書重新抓回來。
吱呀一聲,袁生生臥室門被打開了。
袁強有些黑紅的臉龐出現在門邊。
“還不睡?”他問。
“馬上睡了,看完這一篇就睡。”袁生生說。
“早些睡。”說完,袁強走了。
走的時候,他沒有隨手把門關上,而是說:“開著門,晚上風大,不熱。”
袁生生沒說話,點點頭。等袁強走後,袁生生走到門邊,又把門關上了。
關上門之後,她再轉身,爬回床上。
地上的“斷頭台”還在,但是袁生生忽然不是那麼在意它是不是“斷頭台”了。
影子始終是影子,隻有一麵。
袁生生拿起手機,給裴倫發了句晚安。
裴倫回複得很快,她也說了晚安。
除了晚安,沒有其他的。
袁生生把鬧鍾設好,把床頭燈關了。
很快,她就睡著了。
第二天日子照常進行,第三天也是,第四日亦然。
袁生生很快習慣了。